和中山巷里的老宅相比,这个老屋还很年轻,建于上世纪三十年代,有一个简易的门楼,普普通通的装饰,更谈不上深厚的历史底蕴和文化内涵,但也方正务实,依山临水,得天独厚。女主人结婚时又对老屋进行了修整,外墙也是砖混,粉得很白,上面的小瓦也刚换过。
进到里面就是旧格局了,堂屋里有木梁,简单的木雕花窗,东面厢房是以前公婆住的,现在均已过世。中堂是一幅山水印刷品,两边是歙县邮政局赠送的春联。条几后面是很窄很高的木楼梯,没有扶手。
趁女主人烧水沏茶,辛易说待会儿他先上楼去看看。心宽忙说,对对,就听你的。话虽这样说,但他眼睛却总往上面看,女主人说,那我们就先上去看看,回头下来喝茶。
辛易望着腾腾上楼的心宽小声说,其实是怕他把楼梯踩塌了。我说不用担心,这房子马上就是他的了,十有八九里面要大改。
二楼只做了东西两个房间,看上去就宽敞多了,阳光也好,站在窗前,就和站在长青山上一样,能看到长青中学的操场,都说开门见山,这个宅子站在窗前就能望到长青山脉。由于西面的房子已经倒掉,向西面看老城区视野也相当好。
虽然房主只用了一间做卧室,但另一间和楼下的厢房一样,都满满地放着东西,这些东西我们都看过或者使用过,只是现在都舍弃了,看到他们还留着,感到格外亲。他们睡的还是老式的手工木床,床头和床尾也有简单的雕刻,床单和被套的花色不一样,好像是中和街老布店的上等布料。不用说这是一个很会过日子的本分人家。
下了楼,心宽问女主人为何要卖房,女主人说,他们就一个小孩,刚大学毕业,现在屯溪的房价一天比一天高,就想着把首付赶紧凑上买个房子,怕以后还会涨价。
那你们还有别的房子吗?
没有,打算先住在亲戚家里。
心宽看了我们一眼,又问卖房子是你的主意还是你老公的主意?女主人犹豫一下说是我的,但是他也同意了。
心宽说,你这种情况我就不好意思讲价了,我们还要去浙江,我和中介联系,你也和你老公讲下,我们明早到中介去签合同好不好?心宽的计划大概是签了合同就给老婆打电话,老婆带着钱和结婚证身份证马上过来,下午就可以到歙县行政中心办理过户。
女主人连声感谢,说其实我们就想卖40万的,后来怕买家讲价,就写了42万。然后她和心宽分别打电话联系,很快就定了下来。女主人还热情地留我们吃饭,被我们客气地谢过。
出了大门,女主人说不远送了,她要在家等他老公。我们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看看时间不早了,就顺着小巷走到长青山顶,但没停留,又顺着胡同到了壕城路。
心宽自然是最开心的那个人,他说我们这一代真是无比幸运,几百年未有的大变局我们短短几十年都赶上了,再等一两天,当我们坐在老屋门前时,人生新的篇章又开始了,那就是白驹过隙,岁月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