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远在海外的仲子忽然在305班的QQ群里发了一条信息,班里一位女同学的丈夫得了重病,上了水滴筹,希望同学们伸出援手,帮其度过难关。此言一出,群里立马热闹起来。有转发信息的,有捐款筹钱的,有新建微信群召集老同学的……我是班主任,看到已经毕业十年的学生如此团结,如此有情有义,不由深深地感动。
2009年,我是高三(5)班的班主任,五十五个毕业生是我手下的兵。五十五个孩子即将迎来人生的大飞跃——高考。我们是那一次高考改革的领头兵。我跟你们一样,也是第一次经历那一种重点、本科、专科分层考试的高考模式,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没有前例,毫无经验。
也是在四月,也是这样春暖花开的季节,你们将要毕业了。很多同学开始写毕业留言,悄悄赠送毕业礼物。我也开始安排拍毕业照的事宜。然而,到了拍毕业照的那一天,我这个老班却缺席了。拍照现场我的位置空着。那张班级照我的照片是照相馆后来补加进去的,全年级的毕业照里就没有我的影子了。
那一段时间正是你们高考复习最紧张的时候。我们朝夕相处,互相依赖。没有副班,高考科目只剩语数英。记得有那么几天,碰到周末,英语老师轮休,数学老师请了婚假,你们整天面对的都是我这张老脸,我差不多所有的时间都耗在教室里。连吃饭,睡觉也都同步跟着。每天等我查完寝室回家都已经是深夜。那一年也正赶上我儿子初中毕业,所幸的是他在年前已经提前考入诸暨中学,他的升学不用我操心,我也得以全身心投入到班级里。
然而,我却在要紧关头出了意外。那是一个可怕的夜晚,我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暴力,断了肋骨,遍体鳞伤。其实受伤的不止身体,更多的是心灵。那一次暴力,在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给我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使我痛苦,令我战栗。可我在当时远没有现在这么勇敢,即使遭受凌辱却没有勇气立刻离开醉鬼,离开垃圾人。
我在医院只躺了一天,请了一天假,正好遇上周末轮休,过完周末我便回了教室。善解人意的姚校长已经为我安排了代课老师,并请好了临时班主任。我婉拒了。我自认为我是你们的主心骨,你们处在那么关键的时候,我怎么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耽误一班孩子的前程?
其实我更需要你们的陪伴,没有你们的相伴,我简直没有勇气往下走。感情的缺失,精神的荒芜令我前所未有地孤独和自卑,我从心里感觉羞耻,眼前是茫茫的黑夜。好在我有你们!你们是照亮我的一束光。看到你们我就有勇气笑着说:“老师只是出了点小车祸,已经没关系了。”
我重新出现的那一刻,你们都显出惊喜而又关切的表情。那以后,你们很懂事,也很努力。高考的时候,你们果然不负老师所望,取得了骄人的成绩。
还记得那一年的高考作文话题是毛阿敏演唱的歌曲“绿叶对根的情义”。好几个同学审题错误,写成了老师对学生的情义,或者是同学之间的情谊。临别的时候,我最后跟你们上了一堂作文课,并以《老根对绿叶的情义》作为我对你们的毕业寄语。
一晃就十年了,十年里我和你们都有了很大的改变。你们在十年里完成了大学学业,成了家,做了父母,很多人已经拥有了自己的事业,你们已经长成了葱郁的绿叶。而我也活成了真正的老根,长了皱纹,添了白发,不过我还是想着要变得漂亮一点,不想丑到你们认不出我来。
你们都是有情有义的孩子,你们建的QQ群叫“永远的305”。我在心里领会它的意思是:你们是我永远的孩子,永远的骄傲!作为你们的宣妈妈,此时此刻我跟所有的父母一样,并不希冀孩子有多大出息,多大成就,我只求我的每一个孩子都能平安幸福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