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家,临行时,突然多了那么一点点淡淡的乡愁。我知道,这乡愁将在日后变成一抹思念。
其实,所谓的思念,是对在老家时的那种懒散状态和“慢”节凑的眷恋。人,只有回到家,才能如此放纵。原来,在这种所谓“欠发达”的状态里生活,才是最佳的生活节凑。
这里的人可以慢慢地逛早市,慢慢地吃饭,慢慢地走路,慢慢地接送孩子上下学……如果你愿意,到任何一个满足生活需求的城市功能区,几乎都是步行可及的,最多需要一辆自行车。虽然特定路段也会偶尔堵车,但是拥堵很快就可以融化,绝不会出现那种一脚油门,一脚刹车,踩到小腿肌肉痉挛的情况。在这里,因为工业发展欠佳,所以早上的空气还算新鲜,夜晚还算安静,天空尚可以看到很多星星。
我的乡愁情结,应该源于逛早市。尽管生于斯长于斯,逛早市,并且扎实地在早市上采买,还是头一回。早市归来,我开始重新审视这里的生活,这里的美。
早市上的菜是城市近郊的农民在天朦朦亮的时候,从自家菜园里采摘的。因为他们自己吃不完,所以就拿到早市随便换点零花钱。如果赶上早市快下行了,他们又急着回家务农,手头的菜会以近乎白给的价钱甩卖给你。露水还没干透的新鲜蔬菜,在自然状态下慢慢生长的蔬菜,不含过量农药的蔬菜,你有多久没试过了?
吊炉饼5元给6张,在我大沈阳,此饼卖1块5一张。因为流动人口有限,店家主要做熟客的生意,所以味道和品质是绝对要保证的。店主不会因为你为了区区的一张饼挑三捡四而不耐烦,当你离开时,她象和来自家串门的邻居一样和你道别:“再来哈!”。
豆腐脑1元一碗,以我在大沈阳买此物的常识,第一天早上,我买了三碗外卖,结果三个人只吃了一碗。量,大到惊人!第二天,乖乖买了一碗,浪费终是罪过,锄禾日当午啊!煮好的,无糖豆浆5角一份,浓浓的,香香的,是那种石磨豆浆在大锅里熬煮后特有的香气。公司食堂里卖的豆浆,就是我通常喝的那种,是豆浆机打出来的,为了避免沸腾时豆浆外溢,加工温度绝不会达到100度,所以,会稍稍的多出一点点豆腥味,却没有了人工熬煮的豆浆所特有的醇香。从来不能想象,这样一份大大的豆浆只卖5角!
在大城市,饭店里的食物都是流水线的味道。在我家乡的饭店里,能吃到纯正的东北菜,鲜咸适口,香气浓郁、厚重。老板娘记得你的口味,她看得到你的孩子又长高了,变壮实了,和你一起回忆孩子小时候的模样。且不说单价,单单是菜量就大得惊人。热情的老板还会豪爽地从他的利润里支出两道小菜达谢你的光顾,结帐时,消费金额不足整十是绝对要抹零的。在大城市,店家为了迎合南北食客的口味,对传统菜做了改良,想从味蕾上找到童年的记忆真是太难了!百思不得其解,好好的一道东北菜,外酥里嫩,酸甜适口,香而不腻的锅包肉,为什么要加番茄酱?为什么要加果珍?为什么那么硬?又为什么那么有嚼劲?若大的盛器里只码了寥寥几块。
街头巷尾,藏着物美价廉的夫妻店。他们把菜单上仅有的几道菜品做成了精品。老婆是大厨,老公包下所有的零活,辛劳里透着扎实的恩爱。目睹了地摊烧烤从白手起家到生意壮大,钦佩他们吃苦耐劳和不忘初心的商道智慧。每次回老家,务必光顾这些店,每次都感慨:“对,就是这个味!”
驱车不过30分钟,便可出城品尝真正的农家美食。这里食材新鲜,味道浓郁、朴实,包你吃出那种不拘小节的不羁情怀……
我的家乡也在悄然变化。小城在膨胀,高楼大厦吞噬了城外当年听取蛙声一片的稻田;城里边,烙印着记忆符号的老建筑早已经所剩无几。新邻居换走了老邻居,因为总是来去匆匆,大家甚至不知道这家还有个我这个女儿,好尴尬。
虽说发展是好事,可以改善家乡人的生活品质,但我依然怀念你不发达的样子。自私的问一句:“我亲爱的家乡,能放慢脚步吗?多保留一点小城的风韵和质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