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課抄了德國詩人赫尔曼·黑塞的詩歌《桃花盛開》。已是初秋時節,這個季節仿佛與桃花没有太多的關聯,很久以來,我一直覺得生命最大的樂趣,莫过於在適宜的時節能够用合宜的心境去遥望花开满树。秋日已經没有满樹繁花了,衹有遍野秋花,自然也就没有目的,進而也與收获或失去無關。“满樹桃花盛開,未必每朵都能結果”。然而那抹瑰麗彩練却足以装點高遠點肃斂的雲影藍天,就好像一朵鲜花装扮不出整個美麗的春天,却在不經意間邂逅並柔和了有心人的目光。初秋的黎明,抄讀黑塞的這樣一首小詩,我體悟到的是,在一些不必要的時候,試着抛却自己早已習慣的“目的性”,讓事物發展爲自然而然的結果。
天陰沉了一整天,傍晚時終於下了阵急雨,可惜的是下雨時我衹能站在楼上的窗前,聽窗外的雨聲淅沥,看街路上的行人匆匆。猛然間想起三十多年前聽过的一首歌《雨中即景》,也有一種冲動,在疏疏落落的秋雨中緩步徐行,伸張開瑟縮的手掌,尝試着感受雨水紧偎在掌心。哦——这初秋的雨或許來得柔和,並非想象中的强烈。不要説一生中有太多的失誤或缺席,單是一年之中、一季之中、一月之中也會有或大或小的失誤和缺席。錯过了注定不能再挽回,失誤了注定也無法彌补。曾因爲小小的失誤錯过了春天里既定的行程,衹好在夏日哄哄火响的空氣中,流着汗,背着行囊,去感知葱翠的緑意诠釋生命最美好的時節。事實證明,切肤的體驗或許並不逊於在博物館“僅可遠觀而不可亵玩”的精神洗禮。錯过了,或許衹得在下一个季節才能發現那自然的盛景。
今年開學比去年晚了四天,不是我刻意記住了去年開學的日期,而是在去年的開學季,我没有錯过跟同學們相聚的機會。時間面前人人平等,絶不會因爲美、丑、尊、卑、富、贫而有所偏倚。時光或可證明一切,時光亦或能考驗人性。花粥的《再也看不見海》中有两句歌詞——“歲月成了説客,多麽巧言令色”。程程説,這是最残忍的——用最宝貴的去驗證最凉薄的。我每天所寫的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流水账,當然更不是日記,只能算是随筆、札記。這樣一種堅持,或許也是一種退思,也正是尝試着用時間來考量自己的人性如何。如果不是我狭隘,對日本文化的排斥,那麽,我或許在十幾年前或者二十幾年前就能讀到太宰治的《人間失格》。時間似水,這樣的比况從古代開始就有,上初中時看过一部電影《逆光》,裡面有这樣幾句台詞至今記憶猶新——“時光如流水,将會漸漸冲淡一切,甜的不再甜了,苦的不再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