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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迎新班4月份主题作业。
心情有些复杂。不知道该用怎样的笔触和描述。总是想着,也许他都不记得我了吧,哪怕现在搬到同一个小区,我们也再没碰到过。于他有关的所有情绪,我都不想再进行放大,只想留在心底。哪怕没有回响。
他是廖昌永先生的弟子,声音条件、专业技巧都无可挑剔。我那时只是个孩子,离了温柔的黄老师,正郁结难舒,偏偏后脚父母就通知我,下周去上新老师的美声课。
“为什么每次都这样?为什么不征求一下我的意见?”我小声又无奈地反抗,倾听我的只有床头永远没心没肺的流氓兔。我rua着它的耳朵,把脸整个埋进去。
柔软的。细腻的。都是爸妈不常有的特质。偶尔彰显一回,也是短暂,所以记不太住。
我就这样被推着长大,从启蒙,到童声,再到美声。
好像麻木了,也习惯了。那些流露的真情,到头来可能只有我自己还记得。如果是这样,那我就真的只学“唱歌”好了。但事实真的如此吗?我们在学习一样东西的时候,就真的只是纯粹地“学习”吗?我总觉得还需要将心拿出来,完完整整、仔仔细细地浸润一遍,才能算得上是用心。但这样做的副作用是,在没有得到相应反馈时,这份赤诚将狠狠地反噬自己。
上一堂课的姐姐收拾着书包,问起刘老师学费的事。听着又大涨好几百的价格,我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姐姐走了,妈妈掏出手机准备转账,却听他轻飘飘来了句,
“你们的学费还是原来那个价,不涨。”妈妈双手合十表示感谢,刘老师提起中间人的名字,说都是朋友,不计较这些钱,我好好学唱歌比什么都重要。
我凭借过得去的情商和过得去的天赋,获得了刘老师的第一重认可。
但好景不长。
初三。我面临声乐B级考试和中考的双重压力。相对于B级考试的5分加分,我宁肯多做对几道选择题。于是我对于他布置的作业开始懈怠,常常把试卷全都做完了才想起来新歌还没有学。但一想还没背熟的默写课文,便又将这份声乐作业丢到了一边,更别提日常基础的气息练习了。他教的气息练习不多,而这练习也并不像具体的题目那般可供检查,只是潜移默化地体现在歌声里,日益明显。
现在想想,我那本就只是浮于表面的敬重和认真,大概也的确不配他全心全意的教学。我可以做到一小时速学一首意大利语歌的音译歌词,也可能一个月都不练气息,被他发现后又是一顿不痛不痒的批评。
不痛不痒。这个词用来形容我和他之间的师生情简直不要太合适了。
他可以毫不吝惜地肯定我的进步,用学生演唱会专场激励我再上一层楼;
他也能干干脆脆地划清界限,除了上课的一小时其余时间就当成陌生人。
甚至到最后他能将一小时的课缩短成半小时。
人情世故。世态炎凉。兜兜转转,理还是这么个理,变的是人,和心。
我从一开始的羞愧、不安,到想要弥补、努力尝试,在遭受他一成不变的教学态度后,又跌入谷底,不愿再改变半分。我不知道这样的做法是否称得上愚蠢,但这可能是那个年纪的我所能作出的唯一反抗。也许一开始就是错的吧,他对我,并没有黄老师那样的耐心和温柔,他只能看见我的天赋,我的懈怠,但看不见半分我因敏感而自卑胆怯的真心。
我自是不愿再将真心摆在他面前了。孰是孰非,他和我都清楚。虽然隔着几十年的人生阅历,但这道理浅显易懂,不需要繁冗的拆解和说明。
我承认,他曾经的确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直至今日,我唱起流行歌,发声方式依然是他教我的那一套。我也从一开始的厌恶,逐渐习惯并适应,尝试着将它融入流行唱法中,演绎出独特的个人风格。那些歌词的字字句句里,也许还能看得到他曾经在我身上留下的影子,但绝不会显出半点主导来。我摆脱了这份桎梏和束缚,只想唱自己的歌,让自己因为音乐而快乐。
即便我们最后甚至都没有一个完整的告别,我还是感谢我在他那里获得的所有,有关音乐,有关人生。
留在心底的声音,大抵与恨再无关联。但我想,会是释怀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