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死而生


2015年,一个现在听起来都像是属于未来的年份,就这样在身边决然溜走。

在过去的一年里有越来越多怀旧的电影、音乐和话题。八零后也终于到了那个年少时曾经无限憧憬的年龄,就像曾经无限地向往着快点长大成人一样,那是少年时的向往,有丰盈的对自由的渴望。可是真的到了这个年纪,有了更多身不由己的无奈,才真正体会到,怀旧在现实的映射下如此苦涩。

就在今年的最后三四个月里,我开始变的异常健忘。忘记公司其他部门同事的名字,忘记若干大学同学的名字,忘记那些自己曾经喜欢的演员和歌手的名字,忘记自己曾经最喜欢的那几句诗、那几段话、那几首歌、那几部电影,忘记自己曾经说话的语气、态度、做事的方式,忘记自己以前到底是个样子。像是忘记前世般,大脑变得模糊混沌,甚至都快找不到一丝情感。怀旧是需要记忆的,最可悲的在于,你已经没有了记忆,还拿什么来怀旧。

什么是怀旧?就是它终于让你想起来去寻找那个在岁月中已经走失的自己,却猝然发现自己已死多年,而泪流满面。

时至今日,我依然像少年时那样躲在一个陌生人的后面,不敢用真实的自己去注视别人的眼睛,我相信很多人都有过同样的感受。我深刻的明白,以前的我是不敢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这样一个怪胎,一种少年的腼腆,含蓄,对被排斥成异类的恐惧。现在更可怕的在于,已经病入膏肓到不敢在自己面前审视自己。以前是在别人面前演戏,现在是自欺欺人地自己给自己演戏。那不是入戏太深,谁愿意扮演一个自己厌恶的角色?是已无颜面面对真实的自我,这样一具被一天天堆砌的内疚压扁的行尸走肉。到此,我明白了,我也许根本没有忘记那些所有的记忆,而是在不断蹉跎的岁月里,把它们当作最珍贵的东西,悄悄地包裹起来,藏在心底一个自己都找不到的地方。因为我已经渐渐地信不过自己。

我不解自己为何对人,事,物愈来愈缺少心动的感觉,以至于会时常痛心疾首,恨自己太怯弱,不够决绝,没有抵御住世俗生活的侵蚀同化,亦或是我在阴影里走的久了,就忘了抬头看看夹缝里投射的阳光。直至昨日我听到一首歌,才明白,根本是现在的人已少有清澈的双眼。

自己错怪自己,会比被外界冤枉更有流泪哭泣的冲动,那有一种庆幸的些许喜极而泣。

但,在我们这个时代,你遇到性,遇到爱,遇到真情,遇到不求索取,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了解。

所以,在2015年的最后一天我得出了结论,自己已死。

当我绝望地在乌云骤雨中给自己立完墓碑的时候,一道闪电照亮墓碑背面刻着隐秘的四个字,“向死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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