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不记年,古调芳菲浅。
前世若无相欠,今生怎会遇见。
佛曰: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换的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
每个人的相遇都有些密不可分的因果,我虽不信命运蹉跎,却始终确信事在人为。
(1)
2015年的夏天,和煦的风吹过稻田,漫天稻花纷飞,桂花幽香淡雅。
白色的衣裙在田间地头的土埂上,显得是那样洁白。
一声声串铃的声响在脚踝处,传出叮叮当当的脆响,比那土埂旁长着的树上爬着的那只震动侧翼的婵鸣要动听优美。
一个知性稳重,一个芳香淡雅。
她执着一支素描笔,在画板上飞快的涂抹着,画纸上的人已经初具轮廓,画板左上角夹着一张少女静坐的照片,裙裾飞扬,温婉儒雅。
“喂,你为什么要画你自己?”
“我画的不是我自己。”
“你骗人,明明照片里的人就是你。”
她笑着摇摇头,不再理会身旁站着的小男孩,只是专心的描着画上的眉毛。一旁站着的孩子瞅了两眼不明所以的跑开了。
女孩目不斜视,飞快转动手中的画笔,描眉画唇,一张清晰的脸渐渐浮现在画纸上,青眉黛眼。
一袭洁白的纱裙勾勒出曼妙的身躯,凹凸有质的身材被衬托的展露无疑,与其说是衣服衬人,倒不如说是人托衣。
站在田埂上的女子,静静的望着眼前一展辽阔的稻田,头顶的树影遮挡住了炎热的太阳,透过树叶的缝隙打在画板上。
她就静静的站在树影下,抬头望着炙热的天空,微笑。
摇摆的脚踝处传来阵阵清脆的铃声,那笑容像极了照片上的女子。
(2)
2015年5月13日 晴
这是来青城的第26天,我的手机依旧没有开过机。
这里的风景很美,我将它们画在画板上,只是我画技并不怎么好只描绘出了它的三分之一。
青城,是姐姐一直想来的地方。
现在我替你来看啦。
在稻田的树影下,你就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我用颜料和画笔将你的样子画在了纸上。那时的风是和煦的,阳光是温暖的,你永远是那个美好的样子。
她抬起白皙的右手,将笔放在了桌上合上了日记本。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景色,神色坦然安静,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3)
一声声蝉叫声,在屋外的树上此起彼伏着,吵的人有些头疼。
屋里的女孩静静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盖着眼睑,眉宇间一片平摊。
咚咚咚拍打木板的声音一阵阵的响起,床上的女子不耐烦的翻了个身子,皱着眉头,翻身坐在了床边,晃了晃发蒙的脑袋起身拉开了门?
“大中午的催魂啊!让不让人睡觉了。”
“大姐姐,妈妈说怕你热,让我把电风扇给你拿上来。”
女孩手中抱着一个和她身躯差不多大的电风扇,委屈的站在门口。长长的电线拖拉在地上,一直延伸到楼梯的开口处。
“额,放这把,替我谢谢你妈妈,这一块钱拿去买雪糕吃吧。”她抬手揉了揉女孩软软的头发,女孩开心的撒开腿跑下了楼。
“小孩子还真是容易满足。”她喃喃自语着,提起电风扇走进了屋子,随手撂在了桌子上,拿着插头插进了墙上的插座里。
电风扇摇着头,发出咔咔咔的声响,女孩又转身倒在了床上,屋子里只剩下嗡嗡嗡的吹风声和画纸被吹起的哗哗声。
床上的女子,又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4)
雪白的纸铺撒在水泥地上,干净的,肮脏的全部混在了一起。
画纸里的人,和作画的人一样,都有着一张同样的脸。
她安静的趴在桌子上,涂涂改改,一会皱着眉头,一会又眉开眼笑。
一缕缕轻纱在纸上散开,蓬松,流苏。
那人穿着白色的婚纱,端坐在沙发上,笑靥如花,干净又纯洁。
她伸出手指刮磨着纸上的墨粒,一粒粒散开,黑色的墨粒使画显得更加立体。画里的人五官突显,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
“姐姐,丫头好想念你啊!你穿着婚纱的样子真美,你说那个人看到了会是什么样子呢?我好期待!”
她轻轻的伏在画纸上,闭着眼睛喃喃自语。
“你说,那人看到我的样子会有多惊讶。哈哈哈”
一声声笑声,透过夏日的炙热,飞出了烈日。
(5)
看不清楚别人的日子
就像看一部听不懂语种的有声电影
我宁可自己的手脚是冰凉的
也不愿意这颗心是冷的
就让扯呼的寒风刮向我的身体
也不要刮向我的心
当仇恨灌进心口的时候
那是黎明太阳升起的时候
我穿着华丽的礼服,走向喧闹的人群
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
观察着一切属于人性的欲望
女孩在画纸的下方写下诗句的最后一个字,转手将画笔丢在了地上,拿起了许久未曾开机的手机。
没有未接来电,没有信息提示,什么都没有。
她拨拉着手机通讯录,手指停在了最后一个名字上面,点击拨通。
“喂,陈老师。我是言若白,您现在方便讲电话吗?”
“哦,方便的。你说怎么了?”
“我是诺一的妹妹,之前姐姐的画展。”
“若白啊,你姐姐的事情我们也都知道了。画展我和其他几个老师商量一下,再给你回复。”
“好的,那我等您的消息。”
女孩放下手机,弯腰捡起地上的画纸,一张一张放进箱子里。伸手拿起散落在床上的衣服,丢进了身后的行李箱,转身打开了房门跑了出去。
叮叮当的铃铛声一直从楼梯口响到院子里。
砰砰砰,拍击门板的声音越来越大,穿着睡裙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姑娘,大中午的怎么了?风扇坏了?”
“阿姨,我要退房。”
“大热天的,你这是去哪里?”
“回去。”
灼眼的太阳晒得女孩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她抬着胳膊挡在眉毛上,火辣辣的太阳依旧灼烧在胳膊上,头顶,身上,火辣辣的疼。
女人皱着眉头看着眼前汗流浃背的姑娘,说了句:“进来吧,我结房钱给你。”
“嗯,好。”
她抬脚走进了房间,屋内的电风扇嗡嗡嗡的吹着,她将脸凑在风扇跟前,大口的呼吸着。女人看了一眼她,转身进了卧室。
“这是你的收据,押金500,三个月的房租1900块。”
“我住了两个月,你把押金和那个月的租金退我。”
“退给你960,你啥时候走?”
“今天走,这段时间打扰了。”
“没事,去吧,要租房子再回来,我这房租是这最便宜的了。”
女人笑眯眯的看着她,顺便又吹捧了一番自己家的出租房。她笑了笑没有说话,转身出了屋子朝着楼上跑去。不一会便提着行李箱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米色碎花长裙,一双鱼嘴时装平底鞋,手里捏着一把碎花太阳伞,拖着行李箱走出了大门。
房东靠在自家屋子的门口看着走向门口的人,转头嘟囔了一句:“城里人就是不一样。”随即转身进了屋。
门口大树上的蝉依旧叫着,在这个炎热的夏天显得有些聒噪。
行李箱的车轮碾压在水泥路上,发出咔咔的声响,她就这样拖着箱子一直走到了大巴车站。
(6)
“若白,这些画都是你姐姐画的?”
“其中有一些是我画的,画技不好,别见怪。”
“你的画风从细节方面看,和诺一很像。”
“我这画技也是姐姐教的,像也是应该的。”
“若白,你和诺一是双胞胎吗?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诺一说他还有个妹妹啊?”
陈老师摸着下巴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女孩,成熟,稳重,性格也有点像自己那得意徒弟,可惜自己的徒弟,死的早,否则也应该像她个样子吧。
“我们不是双胞胎,我是孤儿。”
“你和诺一长得真像。”
“我们确实长得像,不过我们性格不同。”
“这次画展,你这些画和诺一的一起展出你看怎么样?”
“那就麻烦陈老师了,我替姐姐先谢谢您。”
女孩站起身朝着坐在椅子上的人,鞠了一躬,转身走出了房间。
(7)
太阳穿过树叶的缝隙照在马路上,树下站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互相寒暄,慰问。
“时间到了,大家都进去看吧。”陈老师站在门口招呼着树下的人群,走进了展厅。
人潮涌动,烈日炎炎,但对于言若白来讲,太阳好像并不是那么耀眼,最起码她的心在此刻是平静的。她需要做的就是等待一个恰当的时间,出现在那个人面前。
“诺一多好的孩子,稳重又温柔。唉!”
“是啊,她的天赋是我教过的学生里,最好的。可惜了好苗子啊!”
“陈老师,听说有个女孩和诺一长得很像,这次画展一半的画是她画的。”
“王老师,这你就问对人了。那天她来找我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诺一,其实是诺一去孤儿院认的妹妹。”
“陈老师,你叫来给我们看看,她的画我们都看过了,画的非常不错。”
“好,你等等。”陈老师翻开通话记录,悦耳的铃声从耳边响起,很快电话便接通了。
“喂,陈老师,你找我?”
“若白,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有些老师想见你。”
“好的,稍等一下,马上过来。”
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卡达卡达的声响,最后停在了三楼左边第三间会议室门口。女孩抬手敲了敲门,拧开了门把手。
“非常感谢各位能够在百忙之中来参加诺一的画展,我在这里感谢大家。”
“诺一!她不是自杀了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台下骚动的人群和疑惑的声音,她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一年的时间,她一直在等待这一刻的来临。
如今以言若白的身份站在台上,突然好像一切都变的不复从前,面前的人依旧熟悉,但他们对自己是陌生的。
阳光依旧灼热,但她如同站在秋天的风里,无欲无求,四大皆空。
“诺一,我是妈妈啊!诺一,你回来了。”
“抱歉,太太你认错人了。”
“哎呀,你是不是想女儿想疯了,诺一一年前自杀死了,这个不是诺一,姑娘,不好意思啊!”
诺伊尔拉过自己太太的手,使劲将她抱下了舞台,尹曼底还在挣扎着想冲上舞台,嘴里任喃喃的叫着女的的名字。
“妈妈,女儿回来了,对不起。我不能和你相认。我对不起你和爸爸。”她在心底一次次的叫着爸爸妈妈,眼睛却平静的像一碗水。
她被那人伤的遍体鳞伤,心早就死了,如同冬日的枯木,欲火即焚,风一吹便化了。
如今站在这里,她不是诺一。
她的名字叫言若白。
一个从地狱深处走来的人,心里只有两个字“复仇。”
(8)
“诺一,真的是你吗?我…”
看着面前这个虚伪的男人,若白的心如同翻腾的大海,波澜起伏。但她始终宠辱不惊,陌生的如同第一次遇见。
“先生,你好,我是言若白。”
“你不是诺一?”
“你认识我姐姐?”
“嗯嗯,我们曾经很相爱。”
“那你肯定很爱姐姐咯,姐姐在天之灵,一定会觉得很幸福。”恰到好处的微笑,大方得体的话语,和过去的样子一样。
“我很爱她。”他重重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贝克,你说的话姐姐一定会听的到的。”她朝着那个背影喊了一声,那人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继续朝前走去。
“我回来了!这次,我一定会连本带利全部加倍还给你。让你也体会一下失去挚爱的痛苦。”
她的眼睛像一抹汪洋,狠狠的席卷着越走越远的背影,指甲嵌进了掌心。
(9)
天才青年画家“言若白。”于2016年11月27日,在青年艺术中心举办了第一次画展,其中包括陈思涵得意门生诺一的画作。距爆料,两人长相非常相似。
大屏幕上到处播放的是最新热门新闻。
她静静的坐在沙发上,伸手点燃了一根烟,火光微亮,一缕烟雾划过。眼睛定定的瞅着屏幕上的图画。
画里的人五官突显,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手腕处坠着一串好看的珍珠。
脑子里不断划过一幕幕交替的片段,那人曾说会爱自己一生一世。
“诺一,以后我要带你去吃遍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美味。”
“诺一,我们的孩子取什么名字好呢?”
“诺一,你别画画了,我养你。”
“诺一,我要和你一辈子在一起。”
“诺一,对不起。我们不合适,你太无趣了,我受不了平淡的日子,这样的生活,我写不出好的故事,我没有灵感。我们分手吧。”
心疼的感觉一丝丝袭来,像一把刀插进去又抽出来,忘记那个人,自己忍受了多少痛苦。
当灵魂进入这个女孩身体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再也不是诺一。她要报仇,让那个人付出代价,是他毁了自己的美好和梦想。
(10)
夏天的雨,冲刷了往日的炎热。没有聒噪的蝉鸣,也没有灼热的阳光。
她就静静的站在墓碑前,看着和自己相似的那张脸。温润儒雅,笑面如花。
手指轻轻抚上墓碑,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照片。
“姐姐,你安心睡吧,我会好好活着,替你和若白活着。你看,我终于完成了你的梦想,帮你举办了画展。”
女孩点燃打火机,将一份昨天出版的画册点燃,烧在了墓前。
“从今以后,我就是言若白。”
她站起身,望着面前的墓碑,上面写着诺一的名字。
死去的人又回来了。
(11)
阳光探出云雾,山间是一片蝉鸣。
女孩静静的躺在树下,阳光洒在她的脸上,长长的睫毛,没有起伏的心跳,没有沉重的呼吸。
“若白,若白,快醒醒。”依旧没有动静,男孩颤抖着将手指伸到了女孩的鼻子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若白,你别吓我,你快醒醒啊!”
“院长,快救救若白。”
心电图的滴滴声和医生来回焦急忙碌的身影,终于心电图的波长出现了一丝起伏,一座座小山峰此起彼伏。
“病人有先天性心脏病,以后别让她自己一个人出去。”
“好的,谢谢你大夫。”
“晚上病人估计就会醒过来。”
病床上的人,依旧安静的躺着。男孩就静静的握着她的手坐在床边。
她的眼睛上下动着,打量着身边的环境。
“若白,你醒了,以后不许一个人跑出去了,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死了。”
“你是谁啊?”
“我是明凯啊!你鬼门关走一趟把你男朋友忘了?”
“我叫什么名字?”
“你叫言若白啊!”
“我爸爸妈妈呢?”
“我说你是不是傻了,你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哪里来的爸爸妈妈?”
“给我一面镜子。”
“鬼门关一趟,学会爱美了,喜欢照镜子了。”男孩笑着将手中的镜子递到了女孩手中。
镜子里的人,一样的脸型,什么都是一样的,为什么自己变成了另一个身份?看着自己短短的头发,陌生的人。
她重新躺回了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若白,醒了。起来我帮你做个身体检查。”
女孩从病床上做了起来,看着面前和蔼可亲的老人。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以后不许乱跑了,你从小先天性心脏病,又和男孩子一样,以后可得改了。”
看着面前絮絮叨叨的老人,诺一知道自己并不是诺一,而是一个叫言若白的女孩,准确说是借尸还魂。
对于一个鬼门关走了一趟的人来说,这不算什么,自己还活着就行。
若白,你放心。
我会承担起你的命运,用言若白这个名字,让你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ps:图片是若白本人,圣诞节头像。自恋一下别吐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