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鸣鹤古镇赤子魂
东海之滨的璀璨明珠慈溪,腹地深藏着一座如诗如画的水墨古镇--鸣鹤,远山、白墙、黛瓦、一路青石板,宁静而不喧嚣。鸣鹤古镇岁月悠久,犹如一条不息的长河,携带着千年的哀愁与繁华,缓缓流淌过这片古老土地的每一寸角落。在这历史的长河中,有些人、有些事,已隔世多年,却又似乎近在眼前,清晰得仿佛触手可及。
在白洋湖畔那片宁静的胜地,金仙寺的钟声悠扬回荡,为这片天地增添了几分庄严肃穆。这里,安息着一位清末民初时期的传奇人物——吴锦堂。他是宁波帮的璀璨明星,也是一位心系家乡、造福桑梓的赤子。尽管出身贫寒,他却以坚韧不拔之志和卓越的商业才智,在异国他乡书写了一段传奇,1900年前后,他的名字已赫然位列日本富豪榜第十三,成为那个时代宁波帮的荣耀象征。
当孙中山先生在日本高举革命旗帜,筹建同盟会之际,吴锦堂先生义无反顾地伸出了援手。他慷慨地将自己的私邸腾出,为革命者提供避风的港湾;更是解囊捐献经费以助力革命的熊熊火焰。他身先士卒,加入同盟会并担任神户支部长一职,为革命事业鞠躬尽瘁。
1905年,吴锦堂先生返乡,眼见杜湖与白洋湖年久失修,又有人占湖造田,使两湖水旱频仍,灾情不断。鸣鹤古镇南依杜湖,西临白洋湖,这两湖滋育着慈北十万乡亲,他决定出资修缮两湖,为家乡百姓带来福祉。但这并非一项简单的工程,而是需要精心规划和巨大投入的系统工程。吴锦堂先生反复考察、深思熟虑后,提出了“堵疏结合”的修建策略。1908年和1909年,他慷慨解囊,资助修建了杜湖周边的水利设施,显著提升了湖泊的防洪与蓄水能力。
随后,他又主持新建了东门及西门减水坝,并对石湫减水坝进行了修复工作。在工程进展过程中,遭遇连日暴雨、河水暴涨的严峻考验。当时正好在乡的吴锦堂先生,毫不犹豫地投身到工地中。虽然暴雨如注,狂风肆虐,河水猛涨,形势异常严峻,但吴锦堂先生毫不退缩,他赤着脚,撑着伞,毅然决然地涉水前行。他的双脚踩在泥泞的土地上,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但他却毫无畏惧,只是坚定地前行,连续三个昼夜,都没有离开过工地一线。他时刻关注着水位的变化,检查着新建的水利设施是否牢固可靠。一旦发现有问题时,他总是第一时间出现在现场,亲自指挥抢修工作,确保工程万无一失。他的身影在暴雨中显得那么坚定而孤独,仿佛是一座巍峨的山峰,屹立在风雨之中。“闯荡世界,造福桑梓”,这是宁波帮始终坚守的信仰。
相比水利建设,吴锦堂先生对教育的投入之深、用心之切,远超其他领域。他亲眼见证了日本的迅速崛起,并从中深刻领悟到教育对于国家和民族振兴的至关重要性。秉持着“教育救国”的坚定信念,他将自己的理念贯彻于办学实践之中,坚信教育是引领国家走向富强的最佳路径。
吴锦堂先生在家乡创立的学校,起初是一所七年两等小学堂。1909年农历元月,这所学校正式开学,同年5月16日,举行了盛大的成立庆典,吴锦堂先生亲临现场并上台讲话。学校的课程设置极为全面,既传承了深厚的传统文化,又融入了现代科学知识的精髓,同时注重培养学生的德育、智育、体育和美育全面发展。因此,这所学校很快就因其卓越的教育理念和实践成果而被誉为“浙江私立学校之冠”。
随着社会实业的蓬勃发展,吴锦堂先生高瞻远瞩地调整了学校的人才培养规划。1911年,他将锦堂学校更名为锦堂农业中学堂,学校的规模也随之达到了新的高峰。他对学校的领导团队和教师选拔标准极为严格,担任校长职务的无一不是当时享有崇高声望的杰出人士。在锦堂学校的优质教育环境下,培养出了大批出类拔萃的人才,其中包括著名书法家沙孟海、花鸟画大师陈之佛,以及杰出的农学家卢守耕、童玉民、包容等。黄炎培曾赞誉吴锦堂先生与陈嘉庚、聂云台为“办学三贤”,这一称号无疑是对吴锦堂先生在教育领域卓越贡献的最好肯定。
1926年1月,吴锦堂先生病入膏肓,弥留之际,他一再嘱咐将遗体运回祖国,葬在家乡的土地上。1月14日,吴锦堂先生在神户逝世,享年72岁。其子女依照他的遗愿,将吴锦堂先生的灵柩经由上海运抵慈北,安葬在鸣鹤古镇白洋湖畔。吴锦堂墓碑旁有他自己生前自拟的对联,上联是“为爱湖山堪埋骨”,下联是“不论风水只凭心”,充分表达了他对故土深深的眷恋。
如今的白洋湖畔依旧保持着它的宁静与美丽,仿佛时光在这里悄然停滞。吴锦堂先生的墓碑静静地矗立在这片土地上,守望着他曾经深爱的故乡。我们伫立于此,仿佛能感受到他生前那份对桑梓的深沉情怀与责任担当;我们仿佛能听到他内心深处对故乡的声声呼唤与绵绵眷恋;我们仿佛能看到他的身影穿越时空的界限,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徘徊、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