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人行道,我站在双行道的马路中央。
沉入山谷的夕阳仍留下最后一抹霞光染红积淀的云,柔和的光如一层红布深深地覆在鱼鳞云上,流光溢彩的鳞片点缀着半边天,云层打不到的地方,天空的泛蓝与绯红悄悄缠绵,重叠,隐约的光影里渐渐流露出浅紫的痕迹,静美与忧伤完美地融合于天际。
但是,天上的景色总与人间不匹配。
站在下班高峰期的十字路口,一团团尾气如黑色耳罩覆盖大家的双耳,彩云似乎跟不上手指滑动屏幕的速度,被无情地抛在脑后。
不知是谁的婚礼让屏幕前的花季少女在评论区输入“再见,我的青春”的字样。不知是谁的梦想被生活的刀刃切割至所剩无几,仍呆滞地、平静地看着手里的刀。不知是谁给自己的内心蒙上一层灰,在川流不息的人潮里,匆匆而过,无所谓路过的街景,漫无目的地一路走到尽头。
天空那抹浅紫逐渐被路灯掩盖,我回望夕阳留下的光影,钻入街道。
闭上眼,倾听城市喧嚣背后的暗语。昏黄的灯光下是满地细碎的踢踏声,晚风浓烈地灌进耳朵,树叶沙沙,呼呼作响,斑马线旁的行人灯里倒数光阴流逝,叮当叮当,如数等待的行人多了几个,穿过夜幕的汽车少了几辆,万家的灯火又渐渐亮起几家。
繁忙的城市里,瞳孔不再聚焦路过的风景,试着把听觉交给世界,闭上眼,穿过一切的嘈杂与人声,捕捉树梢上百灵鸟与麻雀的和鸣。
张嘉佳曾在《从你的全世界路过》里写道:“我希望有个如你一般的人,如山间清爽的风,如古城温暖的光,从清晨到夜晚,从山野到书房,只要最后是你,就好。”
而我想说:“我希望有个如你一般的人,如风吹麦浪的浓烈,如山间林海的耳语,从早春到暮冬,从寒暄到呢喃,只要最后是你,就好。”
蚂蚁搬走秋天最后一片落叶,寒风紧紧将我裹挟,我戴上耳机,转角后躲进人潮。
不知从何时起,歌词于我不再有意义。
若说歌词是将情感与已勾勒出的意境藏匿于故事中,那么纯音乐则是将情感蕴含于每个音符里,等待某一个夜晚,安安静静地被发觉。
《夜的钢琴曲》悄悄播放,悠然淡雅的琴声从黑色的幕布下流出,淡白的月光斑驳地落在黑白琴键上,指尖交错如冰上的芭蕾,每一次跳动,音符从指缝中跃出,旋律所谱写的世界宛若充满安静的黑,冥冥之中,如置身诺大的广场,街道上行人与汽车依旧热烈,空气却凝固在钢琴周围,倾泻出的悦耳的琴声与街灯、月光勾勒嘈杂声中宁静的夜。
“你越功利,世界就对你越神秘。”或许如今的你奔波于工作,忙碌于生活,疲惫于人际,也请让自己有机会去安静。世界的美好不止于画面,尝试去听山鸟齐鸣,城市喧嚣,钢琴的安静,吉他的温柔。听一听,静一静,生活会照顾好你。
世间万物本如一杯清水,落入一滴墨,看过,黑白纵横,听过,唯有一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