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丛林的出家人都是冬参夏学,夏天结夏安居,冬天打禅七参禅。我非常怀念2015年冬在扬州高旻寺渡过的十个禅七,虽然没有遁入深山,但是在禅堂里找到了内心的宁静。在准备出发去高旻寺参学之际,想起要追随祖师的足迹去禅修,内心澎湃,写下《乙未年冬高旻寺禅七》的诗:
《乙未年冬高旻寺禅七》
千年幽深选佛堂,
前世端坐是哪方?
老梦惭愧未了醒,
换把新壳来跑香。
檐下青蛛织罗铺,
寻似往劫旧相伴。
触目决将凡心死,
披戴冬雪定禅床。
(2015年11月12日将赴扬州高旻寺禅七,行前自励。)
及至到了高旻寺,安单入住后,开始进入他们的禅堂,那时禅七还没开始,正是每天加香讲规矩的时候,我才知道他们的禅堂叫“道海堂”,堂口的对联是“德山棒下无私”“临济喝声有眼”,在这里每天听班首老师父教如何参话头,于是写下了这首《参》:
《参》
扬州道海堂,
衲子来深参。
龛前古钟板,
祖师代代传。
振聋喝临济,
棒打出德山。
勇向上一路,
截流斩狂江。
在高旻寺,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打坐,一天十几个小时在禅修,有了这么密集的禅修,一开始进步是明显的,感觉领略到禅修的风光,自己内心开始法喜充满,于是11月22日晚上临睡前写下一首小诗记下自己的心情。
呤尽流水唱高山,
人生除此无风光。
谁能和将阳关咏,
慷慨对酌老杜康!
到了11月25-26号听说自家寺院之边下雪了,晚上回僧寮从手机上看到佛友们发的寺院的雪景,遥在江苏开始有点怀念,于是写下这首《冬寺》:
《冬寺》
云生风聚塔,
雪落山有衣。
角楼伴灵刹,
梵声远稀稀。
2015年的12月中旬,到了禅七的第四个七,其实以前没打过这么久的七,一开始会兴奋,但是到了第三第四个七时,天天在禅堂打坐都快一个月了,这人的定力就会退下来,有的人会坐不住,我们也一样。可能班首师父们知道这个规律吧,就会特意的给我们勉励的开示,让我们要提起出家的道心,不然将来面对生死就没有把握。12月17号听了一位班首开示本焕老和尚的一段话,本焕老和尚曾开示说:静时有十分功夫,动时才得一分;动时有十分功夫,梦中才得一分;梦中有十分功夫,临命终时才得一分!所以不管参禅还是念佛,都要功夫早做为妥!这一天刚好第四个禅七开始了,所以以诗自励!写下这首《出家》:
《出家》
后事要早办,修行莫放逸。
深体娑婆苦,俗务方忍弃。
人生犹梦景,长劫总儿戏。
今番得出家,莫再轮回去。
2015年12月22日是冬至,寺院下雨,我们还是照常每天在禅堂日用提斯,每天都在禅床上摸索,每天都在问自己有没有得到一点“消息”,但是想到人家禅和子几十年用功如一日,你就这几个七就想得到消息未免也太心急了,于是写下《邗江冬至》聊以自慰。
《邗江冬至》
邗江冬至过雨阴,
日用提撕功莫停。
望春来复消息少,
傲梅挺雪战寒冰。
(注:扬州高旻寺所在地为邗(han)江。)
到了12月底,马上就要元旦了,虽然还没到春节,但是阳历的新年也总让人对新旧更替、人世的代谢浮想连篇,禅七这时已过半,感觉自己在禅堂的静坐也融入成这个寺院的一道风景,高旻寺琼楼宝塔也千年一如地在冬天中迎风送雨,在静坐中有时打个妄想,告诉自己也许几个禅七要开悟是妄念了,没有十年乃至一生的求道,如何能成就呢,于是写下《采桑子-元旦》:
《采桑子 -元旦》
邗江渡外塔掩月
琼楼夕影
人锁深墙
风惹铃铎响铿锵
静中禅堂时光逝
道海莽苍
归途眺望
许我十年得还乡
过了元旦,禅堂每日打坐、问话、吃茶、吃包子,下过几场特别大的雪,他们说这个冬天是比较冷的,但是有时极坏的天气过后,又突然会拨云见日,给你个晴天。就好像在禅堂中苦熬了些日子,腿疼腰痛,自己感觉业障深重、心灰意冷,突然有一天感觉自己好像闯关又闯过去了,一下子整个人轻松了不少,所以就写了这首《冬晴》:
《冬晴》
暴寒卷席邗江夜,
万簌寂死忍冰坚。
消得霾尽明空显,
有风有雪有蓝天。
终于到了2016年的2月2日,这一天解七,十个禅七结束了!离春节也不久了。解七有一个仪式,主七和尚过来解七,给我们勉励开示,禅堂的密集禅修是结束了,但是自己回到常住那边还不能放逸,春节过后还有两个巩固七可以来参加。完整打完十个七的禅七,对一个人也是一种考验,感慨万分,写下《高旻解七》:
《高旻解七》
春到冰消语相别,
道海堂外参莫歇。
禅心灵耀无南北,
宗门广阔任行天。
一念提撕断永后,
静香总持绝万缘。
志向心空报及第,
挥洒般若向世间。
2月3号我们师兄弟们租上一辆出租车回寺院,临行前去找高旻寺的班首师父们道别,感谢他们在禅七过程中的指导和帮助。然后我们回寺,一路上感慨这一次参学的收获,也发心回寺院要把临济的禅堂做起来,于是在路上写下这首诗:
流光似水瞬成坷,
北雁南翔为几何?
不恋繁华归道海,
续唱灵山一梵歌。
2016年2月3日(腊月26)怀感恩之心离开高旻寺。
回到自己寺院,毕竟我们自己的禅堂还没装修好,但是对于禅修的渴求非常强烈,于是2016年,我又去西安卧龙寺,号称禅堂规矩最严的寺院参学,去到他们的禅堂禅修了一些时间。在那里,我发现包括他们方丈在内的出家人总共有四五位是燃指供佛的(大家礼佛时一合掌就看到手指了,燃指的会少一根指头),可见他们的道心何等坚固!各处参学的经历也深深在激发我自己。
今天写下这篇《禅海僧踪》,回忆在高旻寺禅七和卧龙寺的经历,再次勉励自己如下:
出家的第一个十年,是受戒學戒,闻思修的十年,因为年轻,要在丛林寺廟中啟蒙受教,錘打磨練,養就僧人威仪。老師父說:在團體中有眼看、有耳聽、嘴巴不准說!所謂童蒙養正,道氣的初步養成至關重要,影響一生的道業。
出家的第二个十年,要出来參學,深入研究佛教,辯明道次,探源佛陀的本懷教授,腳踏實地修練身心,道明心專,在禪堂觀堂生死一番,這十年是緊要所在,究明心地,心安法住。
出家第三个十年,成器作将,完善自己,韬光养晦,大器晚成,不念名利,安貧樂道。
经过这三个十年,到时候出来還看因緣,縁盛則廣結法縁,緣缺則單一化度,如德誠船子和尚傳一法子棄身而去,其懿行紹德足可光照後世。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本人禅修时写下平仄不通的打油诗纯属初参打妄想,让老参师父们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