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春秋015|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恺悌君子,神所劳矣

鲁僖公11年夏,扬、拒、泉、皋、伊、洛等地的戎人同伐周之京师,入王城,焚东门。秦、晋伐戎以救周。这年秋天,晋惠公让戎人和周天子讲和。

僖公12年冬,齐桓公派管仲去让戎人和周天子讲和,派隰朋去让戎人和晋人讲和。

周天子以上卿之礼设宴招待管仲,管仲辞谢说:“我是下卿,是低贱的官员。现在齐国有天子所任命的上卿国氏、高氏,如果他们来接受天子的命令,又用什么礼节来待他们呢?陪臣谨请辞谢。”天子说:“我赞美你的功勋,接受你的美德,这是深厚而不能忘记的。来履行你的职责吧,不要违抗我的命令!”管仲最终还是接受了下卿的礼节后回国。

君子说:“管氏世世代代受到祭祀是应该的啊!这个人谦让而不忘记爵位比他高的上卿。《诗》曰:恺悌君子,神所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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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恺悌君子,神所劳矣“出自《诗经·大雅·旱麓》第四章。诗的全文是:

瞻彼旱麓,榛楛济济。岂弟君子,干禄岂弟。

瑟彼玉瓒,黄流在中。岂弟君子,福禄攸降。

鸢飞戾天,鱼跃于渊。岂弟君子,遐不作人。

清酒既载,骍牡既备。以享以祀,以介景福

瑟彼柞棫,民所燎矣。岂弟君子,神所劳矣

莫莫葛藟,施于条枚。岂弟君子,求福不回。

这是一首歌颂周文王祭祀祖先而得福的诗。《毛诗序》说:“《旱麓》,受祖也。周之先祖世修后稷、公刘之业,大王、王季申以百福干禄焉。”“受祖”的意思,根据唐孔颖达的说法,是“言文王受其祖之功业”,也就是祭祀而得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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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先了解这首诗里的一些关键字的解释。

旱,山名,在周的领土内;旱麓就是旱山山脚了。榛(zhēn)和楛(hù),是两种灌木名,产的果子可食。济济,众多的样子,犹如我们现在仍然说的”济济一堂“的济济。岂(kǎi)弟(tì),即“恺悌”,和乐平易的样子。君子,这里指周文王。干(gān),求的意思,《论语》有”子张学干䘵“一章。瑟,是光色鲜明的样子。玉瓒(zàn),也就是圭瓒,天子祭祀时用的酒器。黄流,黄色的酒。攸降,所降,即福䘵降于其身。鸢(yuān)是鸷(zhì)鸟名,即老鹰。戾(lì)天,飞到天上。遐,是长远;不,语助词;作人,造就人才。骍(xīn)牡,祭祀用的红色的公牛。《论语》有载:子谓仲弓,曰:“犁牛为之骍且角。虽欲勿用,山川其舍诸?”(《论语·雍也》6.6)介,求;景,大。柞(zuò)棫(yù)是两种树的名称。燎(liǎo),焚烧,此指烧柴祭天,“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燎。劳,慰劳、保佑。莫莫,同“漠漠”,众多而没有边际的样子。葛藟(léi),葛藤。施(yì),伸展绵延。条枚,树枝和树干。不回,是不违的意思,不违先祖之道。

整首诗的大概意思是:

瞻望那旱山脚下,树木多么地茂密。和乐平易的周王,和乐平易来求福。

鲜明细腻好酒具,装满了黄色美酒。和乐平易好君子,天降福禄令人喜。

老鹰展翅飞蓝天,鱼儿摇尾跃深渊。和乐平易好君子,造就人才有远见。

清醇甜酒已满斟,红色公牛作牺牲。用它上供来祭祀,用它求取大福分。

柞树棫树多茂盛,百姓砍来祭神祇。和乐平易好君子,神灵一定保佑你。

葛藤一片到处长,蔓延缠绕树枝干。和乐平易好君子,求福有道不违先。

管仲因为身处下卿,一方面坚持不受周王的上卿之飨,另一方面谦让而不忘记他的上卿,受到当时的君子的赞扬,并引用《诗经》的诗句来称颂他,说他有这样好的美德,他的家族必定兴旺,他也一定会世世代代受到祭祀。

《大学》引“鸢飞戾天,鱼跃于渊”句,用以比喻中庸之道上达于天,下至于地,都可以洞察贯彻,“言其上下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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