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像风在说话

夏末秋初,中元节上,漫步阑珊,有微微寒风。一个人,蹉跎于繁华,有滴滴细雨,氤氲了思念。

曾无数次地想,山和水可以相忘,星与月可以相皎,我一个人也可以静对流光,如莲盛开。只是,每个微风萧瑟的季节,依旧会被晚风唤醒沉睡了的牵念。才突然明白那句:晚风起时,宜于想念。

记忆中,小桥横波,流水悠长;粼粼泛碧,潋滟光漾;静水流深,花开悠闲。沿着小径,邂逅盈袖暗香。情愫萌生,温碗陈酿,那个一脸温婉的老妇人还坐在那棵树下做着针线。满头的银丝在皎皎皓月下微微泛光。

故乡里,我最牵念的那个人,是我早已沉睡的奶奶;故乡里,我最牵念的那处景,是奶奶院子里的合欢树。

晚风轻轻,我仿佛听见她的声音,在耳畔低低絮语。

她离开我已经有六年了,可她在我脑海里的影子依旧那么清晰。奶奶有咳疾,每到春末夏初,便会犯病,厉害的时候会咳出鲜红的血。她是个温婉善良的妇人,她的生活清贫却条理整洁。她的口袋里总会有一条洁白的帕子,右下角绣着一朵淡淡粉色的合欢花,那是她最喜欢的花,是那贫苦年代里爷爷送她的第一朵花。每每她咳的厉害,她会用帕子捂住嘴,鲜红的血滴在那洁白的帕子上像一朵妖艳的玫瑰。可也正是这一阵又一阵的咳嗽,带走了我最可亲可爱的人。

因为爸爸妈妈工作忙,小时候的我总是和她待在一起。每每到初夏合欢花盛开的时候,我总会抱着我的小板凳和她一起坐在树下,她给我缝衣服,我给我的娃娃缝衣服,听她讲关于院子里这棵合欢树的故事,听她哼唱美丽动听的儿歌民谣。看爷爷在院子里背着手踱来踱去地饰弄着花草,时不时坐下来喝一口奶奶酿的桂花酒,然后心满意足的咂么咂么嘴,给奶奶讲的故事补充上几句。

于是,我知道奶奶是当时出了名的美人,爷爷只是奶奶众多的仰慕者中的之一,但在那个贫苦的年代,爷爷却知道用鲜花来俘获女子的芳心。于是,几朵小小的合欢花,奶奶就把芳心给了爷爷。院子里的合欢树,是他们结婚的时候爷爷亲手栽在院子里的,因为那是他们爱情的见证,是奶奶最喜欢的开花的树。每到夏日,那茂密的浓绿间点缀着一团一团的锦簇,晚风沉醉,花香弥漫。

慢慢地,我长大了,上小学了,不能再时时刻刻跟在奶奶身边,奶奶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了。我记忆力十分深刻的还有每当我踩着金色的夕阳放学归来,总能在院子里看到满头银发的奶奶坐在那盛大的合欢树下做着针线,傍晚的夕阳透过树空零零散散的落在她的脸上,照耀着那一脸温婉,她咳的越来越厉害,越来越频繁了。直到后来,我放学回家后看不到她坐在那里寂静安然的做针线了,我知道她要离开我了。

她离开的时候我没有哭,因为她拉着我的手对我说,别哭。我要听她的话。她还告诉我,一定要照顾好院子里的合欢树,那是她和爷爷爱情的见证,也是我成长的陪伴。那棵树下有着太多太多的欢声笑语,静好时光。

当我离开家,晚风起时,我还是总会想起那棵合欢树。现在是秋末冬初了,它的叶子该落了吧,等明年它再枝繁叶茂花团锦簇的时候,我要回到那树下好好的坐坐,拿着我和奶奶的板凳,拿着不是奶奶酿下的桂花酒。等晚风起时,听奶奶给我好好的说会话。

我想告诉她。

你就像风在说话,顺着我方向。

你就像海中的波浪,推着我成长。


“你就像风在说话,顺着我方向。你就像海中的波浪推着我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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