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意识到你的衰老？大约是五六年前，瞥见镜子里的自己新添了一丝浅浅的笑纹，才发现你的脸庞早已千沟万壑密如蛛网。什么时候感受你的孤寂？大约是那次不经意回家，你看到久未谋面的孙女竟泪如雨下，欢喜地像个孩子。
从五六岁开始，爸妈忙活生计外出务工，我和哥哥留守农村，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在他们身上，我看到中国农民特有的勤劳，朴实，慈爱等品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是他们的生活常态，尤其是“双抢"时节，经常是天未亮晨露未干便匆匆出门，暮色沉沉时才挑着沉甸甸的胆子回家，那根磨得蹭亮的扁担，一头挑起朝阳，一头担回月光。
还记得七八岁时陪爷爷去挑稻谷，稻谷沉重，小山谷似得，扁担吱呀作响，爷爷黝黑的脸庞满是汗水，幼小的我竟想着帮爷爷抬起一边以减轻重量，只换的爷爷慈爱的笑声“傻孩子”。而如今，斯人已逝，只余遗憾。
爷爷过世后，奶奶越发衰老孤独，儿孙辈尚且为了生活奔波于城市，无法返回农村侍奉，而奶奶也不愿离开故土到陌生的城市里生活，只留一个儿媳照顾，给予微薄的照顾。奶奶年岁越大，越是力不从心，越发渴望家人的陪伴。更何况，爱人已逝，有些亲人也离开人世，无法想象一人独处的奶奶该是多么哀痛和孤独？“久病床前无孝子”，辛苦一辈子，不知一生倔强的奶奶在面对儿媳的嫌弃时，内心该是如何悲凉和羞愤？
多年前，我是个留守儿童，你给予我爱和关怀。多年后，你也撒手人寰，和爷爷在另一个世界相聚，留我午夜梦回满腔哀思。
年少只道生离苦，长大方知死别痛。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浮浮沉沉数十年，总有曲终人散时。只愿天堂里的你们，没有伤痛，只有安然欢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