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张松源感觉自己又一次被卢子涵的沉默打败了。
八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他一直都在忍受着卢子涵的不冷不热。他可以确信，他和林晓珊的一夜情卢子涵一定不可能知晓。因为当时卢子涵还在上海出差没回来，而从第二天起，林晓珊就出国了，再没有回来，甚至都没有给他任何讯息。
说到林晓珊，张松源的心里其实是有着一份内疚的。
当年在大学里，张松源起初爱的是林晓珊，然而林晓珊光芒太甚，身边永远不乏追求者。农村出身的张松源，多多少少有点儿自惭形秽，以至于只能把这份爱埋在心里。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了卢子涵，而且很清晰的感受到卢子涵对自己的好感。于是，他做下了一个当初自己都认为是荒唐的决定：追求卢子涵，只为能有更多的机会接近林晓珊。
几年的相处，卢子涵身上的特质慢慢吸引了张松源。尽管出身在城市，卢子涵却从来没有城市人的优越感，尽管是家里唯一的娇娇女，卢子涵却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女孩子。她大气，稳重，对张松源有足够的尊重，对张松源的家人有足够的爱护。于是，张松源渐渐就把对林晓珊的那份迷恋，转移到了卢子涵身上。
张松源这样的选择当然并没有错。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愿意找一个全心全意爱着自己和家人的女人共度余生。何况，卢子涵又是那么的知性，优秀。
但是，让张松源始料未及的是，林晓珊居然也是爱着他的。
这个秘密原本可能只埋在林晓珊一个人的心里。可是，就在张松源和卢子涵婚礼的当天晚上，林晓珊喝醉了。
喝醉了的林晓珊搂着卢子涵说：
“姐姐，我真羡慕你，能和自己爱着的人过一辈子！”
然后又搂着张松源说：“姐夫，你一定要对我姐姐好。”
但这是大家都能听得到的话。谁都不知道，其实林晓珊紧接着就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耳语道：
“姐夫，为什么，你爱的人不是我？”
张松源一下子呆住了。他从来不知道林晓珊的心里其实一直有自己。
然而，他只能冷静地把林晓珊扶好，并且说出了一句让林晓珊无比心痛的话：
“晓珊，你放心。姐夫一定会对你姐姐好的！”
张松源一直都记得，在自己说完这句话以后，卢子涵落泪了，林晓珊也落泪了。他知道，卢子涵是真的因幸福而流泪，但林晓珊的心绪，有悲伤，有痛苦，有隐忍，有无奈，可是一定和幸福无关。然而在当时，她还是只能笑着说：
“我太高兴了，姐姐。”
五
林晓珊后来一直单身。
每次卢子涵劝她不要太挑的时候，她总是摆出一副很不正经的样子，说：
“行啊，那你把姐夫让给我，我就不挑了。”
卢子涵不知道林晓珊的心思，便真的当她在开玩笑，就忍不住笑骂她，都这么大了还不成人。
然而张松源却清楚得很。他明白，林晓珊那看似不正经的话语里，其实是百分之百的认真。但是，他不是个滥情的人，骨子里的那份担当始终在提醒着自己，千万不能做对不起卢子涵的事，哪怕这个人是林晓珊。
其实后来张松源也曾经审视过自己对林晓珊的感情。他不能否认的是，自己的心里其实一直都没有放下过林晓珊。最初是迷恋却不敢靠近，到后来，因为自己选择了卢子涵，就多了三个人一起出行、吃饭的机会。这个过程中，自己一直都抱着欣赏的态度默默注视着林晓珊。
他喜欢她的阳光，活泼，俏皮。而这些，恰恰这是卢子涵身上不具备的。
卢子涵的好，和林晓珊完全不同。她贤惠，善良，宽容，隐忍，一切都唯张松源至上。她可以在张松源有应酬的晚上，一直等着不睡觉，只为了给张松源热上一碗醒酒汤。她可以记住张松源自己乃至他们全家每一个人的生日，每年准点送上祝福。她可以在张松源因工作的事情无缘无故发脾气的时候，安静的掉眼泪，却不反驳一句。
正是因为如此，张松源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被卢子涵融化了。他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对林晓珊的那份感情早已经被卢子涵所取代，之所以还是会爱护她，只是因为她是卢子涵的表妹。
可是，林晓珊在婚礼上的那句耳语，彻底让张松源震惊了。那一瞬间，他甚至有一种被幸福燃烧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和卢子涵在一起从来没有过。可是，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他觉得自己当时说的那句话，对林晓珊来说几乎称得上是恶毒，可是，他只能如此。因为，他已经有了卢子涵，他是卢子涵的全部。
所以，每次听到林晓珊让卢子涵把自己让给她的话的时候，张松源只能在心里苦笑。也所以，他从来不会和卢子涵一样，劝林晓珊不要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张松源甚至觉得，林晓珊的终身大事，已经被自己耽误了。尽管从婚礼之后，林晓珊再也没有正面向他表白过，但是他明白，林晓珊之所以不肯去接受别的男人，原因就在于心里还放不下自己。然而张松源也没有勇气去安慰林晓珊，或是劝说她重新做出选择。因为他怕，怕自己独自一个人面对林晓珊的时候，会把持不住自己。
六
八年前那个晚上，张松源和卢子涵通完电话以后，独自坐在书房里看书。
他没有想到林晓珊会来，因为林晓珊熟悉他们夫妻俩的日常，知道卢子涵什么时候在家，什么时候出差。而在这之前，只要是卢子涵出差，林晓珊从来不会登门。
所以，当门铃声想起的时候，他有疑惑，但是压根没有想到门外站着的会是林晓珊。打开门的那一刻，他呆住了。林晓珊一身热烈而又奔放的打扮站在自己家门口，脸上是义无反顾的决绝。
张松源于瞬间读懂了林晓珊的表情，且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内心。他一把将林晓珊拉进门，紧紧拥在了怀里。那一刻，所有的顾忌都被两个人完完全全抛开了。他们彼此相互亲吻，吻到各自要窒息才放开，但瞬间又吻在了一起。
张松源在林晓珊如梦幻一般的“我想你，我要你”声中，粗野地脱去了她身上的所有衣服，疯狂地吻遍了她的每一寸肌肤过后，将自己男性的根完完全全没入了她的身体。
一整个晚上，张松源和林晓珊几乎都在疯狂的做爱。张松源已经完完全全忘了，他们的身下，其实是自己和卢子涵的婚床。他的眼里和心里，只有林晓珊那姣好而又充满情欲的脸。他在林晓珊的身上忘我地耕耘，用最低俗最肮脏的语言说着情话，刺激得林晓珊毫无廉耻地呻吟、呐喊。
他们从床上做到了床下，又从床下做回了床上，林晓珊光洁雪白的酮体，如同蛇一样缠绕在张松源的身上，没有丝毫的分开。而张松源，也以和卢子涵在一起时从来没有过的激情，征服了胯下这个让自己一直日思夜想的女人。
他们就那样不知疲倦的向彼此索取着，直到累得精疲力竭，也还是紧紧拥抱在一起，沉沉睡去。
张松源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林晓珊已经不在了。只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句话：我出国了，此生无憾！
张松源哭了。他其实昨晚就已经预料到，林晓珊的出现，一定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他只是后悔，昨晚上只顾着疯狂地做爱，却忘了告诉她，自己一直爱着她，从来都没变过。
然而他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无耻了。从打开门看到林晓珊的那一瞬间起，他居然片刻都没有想起过卢子涵。他在自己家里，在那张和卢子涵无数次做爱的婚床上，不管不顾地要了另外一个女人，偏偏还有了和卢子涵在一起时从来没有过的欢愉。
张松源的心情无比复杂。他知道，这是自己和林晓珊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但是对于卢子涵，却是永远的背叛。好在，她什么都不知道。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给卢子涵打去电话，直到第四次，才有一个年轻的男人接听了电话，他说：
“卢总监在和客户谈事情，手机在我这里保管着。您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吗？”
“啊，没有，”张松源定了定神，“就是麻烦您告诉她，忙完以后给我回个电话。谢谢！”
挂断电话的时候，张松源觉得自己已经恢复了正常。
一切都过去了。昨晚的事情，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吧。自己还是要做回那个卢子涵心中的好老公，好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