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惜农(四)

人们早已忘却了洪水带来的灾害,这块土地上的人们,用他们辛苦的汗水和勤劳的双手谱写了一首首不朽的诗篇。过去,洪水不知道多少次踏上这片土地,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望着人们惊慌失措又带有绝望的眼神,它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人们并没有因此堕落下去,他们用行动捍卫着这一方小小的土地,在前区长的带领下,人们不知道挑了多少捍土,磨破了多少双鞋,历经千辛万苦才建成了这大坝,虽说每次都会被湍急地水流冲垮,但它永远冲不垮人们的心田,一座座坚实的大坝在人们的心里生根发芽。当它离去后,人们会以顽强的意志继续修补这大坝。他们所希望的是,这座大坝能够抵御着大水,将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揽入怀中。

灾后的重建工作圆满地结束,人们巩固了堤坝,重新开垦土地,种上了庄稼,得到了丰厚的回报。日子越来越红火,副市长很是欣慰地望着这一切。

有了好的生活条件,精神方面也不能落下,很快一座小学拔地而起。惜农并不知道什么叫“上学”,但他坐在屋顶上时,再也看不到那群孩子在山头上自由自在地放风筝了。

无人般的宁静。

有了学校之后,田间少了孩子们玩耍的声音,整个世界一片死寂。中午,慵懒的太阳慢吞吞地爬上了天空,将舒适的阳光毫无保留地照在每个人身上,唤醒了他们早已忘却的疲劳。人们似乎理解了太阳的善心,于是,世界万物都沉睡了下去,惟独那传来朗朗书声的活力四射的学校还是那么的朝气蓬勃。

忙碌了好几天,副市长终于抽空陪陪惜农了。一回到家,小惜农的眼里顿时有了光,他迫不及待地冲了上去,给了爸爸一个大大的拥抱,爸爸呢,则用手一直轻柔地抚摸着他,望着惜农,不禁鼻子一酸,十分内疚地开了口:“儿子,是爸爸不好,爸爸今天带你出去玩。”

窗外,一只小狗正紧紧跟着它的爸爸,时不时将头紧紧贴在公狗的怀里,公狗则用舌头梳理着它的毛发,一片温情。

惜农坐在自行车的后背,双手紧紧抱住爸爸的腰,用一双大大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这个世界。远处,天空用最纯净无瑕的蓝将天空这块巨大的画布染色,一排绒球似的蒲公英整整齐齐地分布在土路的两旁,相互依偎在一起。自行车不疾不徐地驶过,清凉的微风拂过,好似一把无形的梳子,轻轻吹动惜农乌黑柔顺的头发。接着又化作了温暖的大手,亲昵地抚摸着雪白的绒球,那绒球好像有了感应,纷纷化作一顶顶小伞,借着风的力量尽情地舒展。小惜农望着满天的小伞,兴奋地伸出了双手,在他的眼中,这些小伞就是他最真心的朋友,它们的存在使惜农不再孤独,似乎商量好似的,携手一同前往他们所向往的远方。洁白的绒球们也轻轻地安抚他柔软的内心。

自行车轮依旧不停地转着。

过了一会儿,爸爸将车停在了一个小山坡上,接着将惜农抱下车来,抬眼望去,山坡上开满了金黄的菊花,它们将这青葱的山头换上了黄色的长衫,几只雪白的蝴蝶正绕着那片菊花翩翩起舞,菊花们也尽情张开怀抱,将蝴蝶们揽入怀中,对于它们来说,蝴蝶是它们最亲近的家人;对于蝴蝶来说,这些菊花便是他们温暖的港湾。它们一同描绘了一幅美妙的画卷。远方,微醺的太阳不经意间换上了火红的衣装,那鲜艳的橙再一次出现在惜农的眼里,惜农和喜欢橙色,甜甜的笑容在他小小的脸上再次绽放。几朵云彩似乎是夕阳的挚友,都换上了缤纷的服饰。落日下,菊花们显得更加地金黄,它们依然傲然挺立着,用不舍的目光为落日这位老友送行,一片赤橙。

爸爸轻轻地背上了惜农,用满是宠溺的眼神望着他,然后用手指指向远处,惜农顺着爸爸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大片金黄的稻浪,一座座粉墙黛瓦的房子尽收眼底,那是他们的家。

夕阳彻底消失在绵延的群山中,路上,一只只萤火虫用它们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光芒装点着土路,熟悉的微风再次与惜农邂逅,用最温柔的目光与他对视,惜农惬意地吹着微风,那一片金黄的菊花在他小小的心里偷偷地盛放……

今天是惜农过得最快乐的一天,回到家后便很快就睡了下去,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爸爸似乎也很疲惫,轻轻地拍了拍惜农的背后也沉沉地睡了……

一年后,惜农到了上学的年龄。他告别了那片他最爱的菊花,与轻盈的蒲公英一道迈入了学校的大门。

可太阳总有它照不到的黑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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