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街边,外,日
街边,一个老人坐在小凳子上摇着蒲扇,她面前的几只彩色风车在飞速转动。一个赤裸上身的男人开着一辆三轮慢慢驶着,后面一叠叠的纸板上趴着一个小孩。小孩穿着短袖,低头拿着一杆笔在画着什么。一个男人坐在街边长凳上,一只手翻动着放在腿上的一本封皮没有名字的书(特写)。几个小孩拿个冰棒的小孩欢快地从镜头外跑来,最后一个小孩的半块冰棒突然掉在了地上。这小孩低头看了眼雪糕,又悄悄抬头看了眼前面几人,然后迅速捡起放在嘴里,一边左右看一边唆着。小孩三下五除二把脏的吐了出来,又拿着冰棒朝前追去了。
吴方出现,上身白衬衫,下身西裤皮鞋,一边夹着公文包喝水,一边接电话。背对镜头看着小孩的背影,然后转头,接着用手整了一下三七式的刘海。仰拍吴方,背后是高楼大厦。
吴方:喂!大狗,亏你还记得我啊!打电话干嘛啊,快说,忙着呢。
吴方听到是老同学打来的,笑的十分灿烂,还有点神气。
手机里声音:呦,吴二狗,你还忙起来了,你不是回家写小说去了吗?
吴方突然难受,脸稍微扭曲着:写个p,老子在家隔几天被七大姑八大姨戳一次脊梁骨,隔几天戳一次!隔几天戳一次!她们有病吧……
吴方的‘有病吧’说得咬牙切齿又格外大声,时髦女甲路过,脸带愠色看着吴方。
女甲指着吴方的鼻子:你才有病!
吴方点头哈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电话呢,声音大了点哈,您原谅,您原谅。
女甲哼了一声,瞥了吴方一眼离去
手机里声音:你那边咋了二狗?
吴方:没事儿,刚才俩狗掐架呢。
此时街道另一边,两个男人正在慢动作戏剧般的打架。
手机里声音:对了,那你现在做啥呢?
吴方:干销售。
此时身着西装套裙,拿着手袋的女乙走过。
女乙(看着吴方一脸嫌弃):下流!
女乙说完离去。
吴方(有点迷惑,然后看着女乙的背影):小姐,请你自重。
女乙听到后,径直走过来给了吴方一巴掌。
女乙:下流!
吴方被打懵了,他一边走,一边听着手机里的声音,街上噪音渐小。
手机里声音:哎,造化弄人呐。想当初毕业聚餐那一晚,你端着酒杯,挨个喝,挨个问,问什么你还记得吗?问我们的理想啊!
吴方停在一个红绿灯前,他和路牌并肩站着,好像老友一般。天很蓝,白云也好看,前方车流密集,川流不息。
手机里声音:说实话,当时我觉得你挺矫情的!你不仅问我们理想,还把自己的理想说给我们听。我当时就觉得,理想要是一堆翔,你就是一只饿了三天的狗!可现在……
绿灯未亮,骑车的走路的,已经有不少人穿过停止线走去。此时有一条狗蹲坐在吴方旁边。绿灯亮,狗子起身慢悠悠走去,看得吴方一愣一愣的。
手机里声音:喂!二狗!你丫的在听吗?
吴方:我以前喜欢一个人去湖边,坐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看看太阳慢慢升起。你知道现在我喜欢看什么吗?我现在喜欢看落日,不是因为落日比日出好看,而是六点钟的清晨,我已经起不来了。
吴方放下手机,他站在人来人往中,他从左往右扫视着前面的高楼大厦,像一个迷路的孩子。
2.餐馆,内,傍晚
吴方坐在饭桌前,一手用筷子夹着面,一手拿着手机看着。
画外音(女):房子是什么,它不仅仅是一个住所,更是你在孤独无依时的一个依靠。房子不是一堆钢筋水泥,它是你奋斗累了的时候,一个温暖的港湾!
吴方(用力点了下手机屏幕):狗屁!
吴方吃了一口面,然后在又手机点了几下。
吴方(看着手机):一万五,一万八……
吴方夹了一块肉在筷子上,又点了几下手机。
吴方:两万五,四万四!我c……
吴方手一抖,筷子上肉掉在了桌子上。他目不转睛看着这块肉,仿佛看到了一只羊在草原上活蹦乱跳。
吴方把小心翼翼把肉片夹了起来,他环顾四周,没其他食客,只有老板在厨房里架着手机做美食直播。
窗台外一束金黄的夕阳射了进来,照在吴方惬意的脸上和诱人的肉片上。吴方正准备把肉片送进嘴里时,男甲走了过来,碰了下吴方的胳膊。肉片顿时跌落。
吴方(把筷子拍在桌子上,生气):你这怎么走路的啊,肉给我碰掉了!
吴方抬头看向男甲,男甲膀大腰粗,肥头大耳,十分壮硕,此时面无表情。
吴方(有些害怕地看着男甲,结巴着说):没……没事,晚上少吃点也好。
说完埋头便自顾自吃面。
男甲(笑得脸上突然像开了花一样,声音略显稚嫩):对不起啊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再给您点一份面吧!
吴方大惊,他抬头看向男甲,不敢相信这样一副身躯之下却是这样一个声音,也更没想到这个陌生人会给自己再点一份面。
男甲做到吴方前面,依旧笑眯眯。二人相互看着,镜头拍二人侧面。
吴方:真没看出来,你还是学生吧?
男甲:我现在高二,下学期就高三了。
吴方:那你胃口一定很好,能吃是福!
男甲(挠了挠头):我也不是很能吃,我高一可是学校长跑队的。后来,回家一个夏天吃多了,胖了二十斤。回到学校后,发现那些打我的人都怕我了,没人再打我了。从那开始,我每顿饭都吃的撑的肚子疼,就是为了长胖。
男甲,又笑了笑,脸上像开花一样。
吴方挑着面条准备往嘴里送,此时却停下了。一动不动,人有点像石塑一般。
吴方(放下筷子):我也喜欢跑步,特别是在晚上。
男甲:我想跑马拉松!小时候我爸妈打我的时候,都追不上我,每次都是靠糖骗我回来,然后抽我屁股。学校里也没人跑得过我,但我总得上课,上课就跑不了了。
吴方看着男甲的脸,镜头有点模糊了。
吴方睁大眼睛,抬起头,扭头转向窗外,接着又擦了下眼睛
吴方:老板!来瓶二锅头!
男甲:哥,我不喝酒的!
吴方:我知道,我自己喝!
男甲:对了,说好的请您面,我说话可算数
吴方:哈哈哈,好!好!
男甲:老板,我们要两份牛肉烩面!
老板:好,请稍等。
吴方:老板啊,我这都常客了。我这一份,能不能只要牛肉,不要面嘞!
老板:想着吧你!
不一会,面好了。牛肉烩面第一碗,端到男甲前。第二碗端到吴方面前。吴方定睛一看,一碗全是牛肉,只有几根面条。
吴方:这叫什么?这叫面烩牛肉!
窗外镜头,外窗台摆着一盆向日葵,三人相视大笑。
3.吴方房间,内,夜
吴方打开门,坐在电脑前,打开邮箱。邮箱的已发送邮件,全是吴方写的投稿邮件。吴方点开这些已发送的邮件,托着下巴慢慢看着。
吴方小声嘀咕:为什么没人回我呢,我这写的也不差啊。
吴方跳起倒在床上,闭着眼躺着。他的床头桌上立着一本《悲惨世界》。
画外音:叮铃铃~
吴方迟缓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眉头跳了一下。
吴方(强颜欢笑):哎张哥,大晚上您怎么来电话啦,您吃了没?
吴方(揉着额头):啊,房租又要涨了呀,那水电涨吗?
吴方(托着腮):水电不涨,那好。那我下个月给您转过去哈。
吴方(脑袋突然栽落):哦对,是,明天就一号了!那我明天把钱给您转过去哈。
吴方从床上疲惫地下来。又回到桌子前,打开公文包,查着一张张的文件。
吴方:一份,两份……
吴方(拧巴着眉头又查了一遍):一份,两份……
吴方有些恼怒,他把包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其中掉出来一本没有名字的书。
吴方:怎么就两份啊,其他的去哪了啊!
吴方站起来把包扔到墙上,然后掉到了床上,然后用手揉了揉脑门。他拉开窗帘,稍息状双手叉着腰看着外面霓虹闪烁的城市。窗台上有一束金黄的麦秆菊,窗外城市高楼旁边有个巨大的月亮。
此时一对情侣微弱的喘息声,从墙后方传来。
吴方淡然,不闻不顾。拉开抽屉拿出来一只精致的酒杯,酒杯缓缓被注满。接着他用电脑上开始播放艾莲妮的《El vals》。
吴方喝了一口酒,然后把一只凳子拉到窗前,坐上。接着又跟着音乐一边摇晃酒杯,一边摇晃着脑袋。窗外是出现画面的倒影。
吴方站了起来,提着酒杯开始小幅度的手舞足蹈。
镜头慢慢拉高,拉到窗户外,慢慢拉远,窗里跳舞的吴方,渐渐隐没在高楼霓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