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该从哪里获得情绪价值?

人到中年,总要面对生活的一地鸡毛。

暑假,一家三口去成都旅游。七天行程,所有机票车票门票酒店导航打车就餐,都是我一个人张罗。女儿主要在玩手机,有时因为天气炎热撅起了嘴;妻主要也在玩手机,有时因为天气炎热抱怨:热死了热死了!

到后来,我也有点委屈,当然这委屈不能说出来,只是心里在想:中年男人,究竟能从哪里获得情绪价值?

中年人妻的腰身早已不再窈窕,她一边抱怨又变胖了一边大吃特吃,从不运动。每天我硬劝着散步个三五公里,就嚷着累得受不了。她不做饭不化妆不会哄人不会撒娇不穿裙子,着实像睡在我隔壁的兄弟。工资几十年如一日只抵得上我的零头,所以家里所有大项开销理所当然由我负责。每日下班,四仰八叉往沙发上一躺:累死啦!然后开始无休无止地玩手机。能够提供的情绪价值实在有限。

女儿从初中开始成绩江河日下。换学区房、报补课班这些似乎没起什么作用。那些年上网课的时候,别的同学打字:收到,她打字:这难道不是爱情吗?不知道走神走到哪儿去了,被老师点名批评。在学校上课的时候老师反映总在睡觉,上补课班老师反映也是总在睡觉。最终我索性停掉她所有的补课班,自己一科一科给她讲题。中考前物理老师押题这次肯定考测量物体密度的实验题,这道题有十来种变化,我掰开揉碎了一种一种反复讲,最终考试时也没全答对。公立高中没考上,上的私立高中,上高中老师的反映仍是她每天上课都在睡觉。120分的数学只考20分,我又连续给她辅导了一学期,总算能凑合到60分。

小时候,女儿很喜欢缠着我,爸爸爸爸不停叫着。我去上班都要趁她不注意偷偷溜出去,被她看到一定大哭。孩子大了,上初中后爸爸妈妈这几个字就再叫不出口,似乎这是让人难以启齿的两个词。四年了,我没听她喊过她妈,也没听她喊过爸。有事她就凑到你跟前说事儿,称呼是没有的。

休息时,如果不加阻止,她能抱着手机抱着平板玩到天昏地暗。她的房间锁着门,空调开得如冰窖。唯一的娱乐是参加漫展,有时候我得花费大几百元的车马费陪她去异地参展。女儿,能够提供的情绪价值实在也不多。

工作更泛善可陈,能够用来形容的词只有辛苦和忙碌如牛马。

刚刚从医院回来,年近八旬的老丈人突然昏迷,抢救回来躺在病床上不能下地,不能说话,也不大认人,靠一瓶瓶液体续命。我忙前忙后,不过帮助延续他已经不可能再好转的病躯。

如今,能提供情绪价值的似乎只剩下一个人的跑步,以及和伙伴好不容易约在一起打球、再喝上一顿酒了。

无论怎样一地鸡毛,生活总得继续。年轻时读《寻秦记》,看过项少龙讲的一个寓言。

一个人在沙漠里走着,后面出现一群恶狼,他慌不择路地跳进一口井,结果发现井底有一群毒蛇,慌乱中他抓住了半空中横生的一棵小树,很快又发现一群老鼠在疯狂地啃着树根。在这生死一瞬的时刻,他看到眼前树叶上有一滴蜜糖。于是,他忘记了上面的恶狼、下面的毒蛇、还有快被老鼠咬断的小树,闭上眼睛伸出舌头全心全意地去舔舐那滴蜜糖。项少龙的结论是:“对老子来说,那滴蜜糖就是生命的意义!”

当时完全无法理解。

一个人面对那样艰难的时刻,应当是拼力自救,怎么还有工夫去品尝那一滴蜜糖呢?生命的意义不应该是努力拼搏吗?

如今理解了,人已半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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