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记
今天是姥爷的祭日,昨天回家还和妈妈谈及此事,因为疫情原因,估计亲人们不能亲至祭祀了. 今天给老舅发了微信,希望转达我对姥爷的思念.虽然不能亲至,但是这份感情却是一点都不会减损.寻着那感情,寻着那记忆,于是决定写点什么.
正文
姥姥家位于华北平原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庄,名字就叫佟家庄,这是官称,我们当地人都叫它佟庄子. 和周围许许多的村庄一样,佟庄子朴实无华,并无半点特殊之处.但对于我来说,它却是无可替代的,因为姥姥家就在那里,亲人们就在那里,甚至我的一部分童年就在那里,无论走到哪里,这份牵挂都不会消散.
佟庄子虽然没有山,但是村子里却有几个小湖,点缀在村庄之间,有了水就有了灵气,着实为这个村庄增色不少.
说是小湖,其实也可以理解为水塘,其中一个面积足有两个足球场大小,几乎位于村庄的中心,姥姥家的房子就建在这个湖的南岸.
小时候,这个湖很漂亮,湖边栽着杨柳,湖水是碧绿的,湖里生长着水草和各色小鱼,还有一种神奇的蚌,有人的巴掌那么大,蚌壳黝黑黝黑的,据说这个蚌的寿命和这个湖一样长. 可惜,当我能亲眼见到这种蚌的时候,湖已经干涸了,只有扒开塘底皲裂的泥块,才能一睹真容.
湖岸边还生活着一种泥鳅鱼,它专门在湖边的淤泥里做窝,这个窝是垂直打在淤泥里的,洞里充满着稀薄的泥浆,泥鳅就安住在这里,为了隐蔽,它还要在窝顶加个带孔的盖子. 只要你在岸边细心观察,一准儿能找到他们. 于是挖泥鳅就成了孩子们午休或放学后的一项娱乐活动,剩下的规定动作就是回家挨揍和洗衣服了.
到了适宜的季节,水塘里就会生出很多蜻蜓的幼仔儿,我们当地人叫它水蝎子,水蝎子大都生长在湖边的浅水草里,用扒网沿着河岸就可以把它打捞上来. 二舅是用扒网的高手,我是捡鱼的高手,我们配合每次都能收获颇丰. 其实你知道捕鱼的真正乐趣,根本不在于捕到多少鱼,它的乐趣在于不确定性. 这也是我很多年之后才想明白的问题. 捞起的水蝎子和小杂鱼,用清水冲水洗净,然后上热油炸酥,就是一道非常美味的下酒菜了.
二舅不只会用扒网,其实可以说,压根儿就没有二舅不会用的网.无论是徒手、用网,甚至垂钓,他都样样在行.可能是受了二舅的影响,捕鱼对我来说,有着无尽的吸引力,经常为了抓鱼,弄的满身泥水,并乐此不疲.虽然如此,可在各项水平上都不能望二舅之项背,以至于堕了他威名.
临水而居的农家人,从来都是善于经营的.很多人家都养了鸭子和大鹅,每天早上,天刚蒙蒙亮,主人家还没起,这些鸭子和大鹅就在院里开起了大会,有要去塘东潜水的,有主张到塘西游泳的,争的热火朝天,甚至大打出手,以至于扰了主人的清梦,主人索性起床开了大门,把它们统统赶到塘里. 在湖的西岸,地势比较平缓,很多鸭子和大鹅在游累了之后,都会到那里休息,在草木繁茂处做窝下蛋. 顽皮的孩子们在岸边走过,总能捡到蛋,这也可说是一份意外收获了. 及至傍晚,不用主人召唤,鸭子和大鹅们肩并肩、手挽手的各回各家,结束愉快的水塘一日游. 这样的日子周而复始,也过的逍遥自在.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如今的水塘早已干涸,进而被铺上水泥红砖,改造为宽敞的村民广场,农闲时乡亲们都凑到那里扭上一段大秧歌. 在随着节拍舞蹈时,不知有没有人会想起那一汪水塘、水塘里的水草、岸边的泥鳅、小鱼和年岁古老的大蚌.
水塘没有了,可与它相关的记忆却历久弥新,可能永远也不会忘记.
花开不多时,像春风来又走。它已如花,花似梦。恍惚间,又回到那久已远去来回忆里: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