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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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个二货吗?连冰淇淋的纸屑都吃”女孩愤愤道。

“对呀,我小名就叫二货。我偏把这些纸屑都吃个精光”男孩津津有味的舔着冰淇淋,还不忘调皮的做个鬼脸。

天热得很,正午的太阳就像个烤炉。刚出冰箱的冰淇淋还突突的冒着冷气。男孩吃的很是开心,享受着这酷暑中的一丝凉意,偶尔带着纸屑吃进嘴了也全然不顾。A市的冰淇淋在早些年还没有盒装的那种。大多是用纸片包裹着,不免会吃进嘴里。

女孩边嘲讽着男孩一边又四处张望着,等待回家的公交车。女孩与男孩隔着一条马路,谁都没有走过去。女孩的后面是一个小超市。超市的房檐有点宽足够为一些谈天的大爷遮挡烈日。老板偶尔会为自己吆喝一下生意。“小姑凉,进来吃根冰棒吧,天热得很哩”。女孩摇摇头,“嗯,嗯”这两个“嗯”鼻音拖得有点长,声调各不相同,大概意思就是“不”。在A市比较偏僻的小地方人们习惯了这种有意思的口语。外地人大多不会懂,但方言这玩意儿确实很有味儿。

时间过得有点慢,女孩显然有点不耐烦。她时不时望望路口,时不时转过身对着超市的一面玻璃捋捋头发。女孩梳着一个马尾,油光油光的。她总是小心翼翼的捋着,决不容许有一根头发落下。

此时玻璃镜子里出现了一个短发齐刘海,鹅蛋脸的女孩—L的面孔。L的身材和脸型就跟她的名字一样,圆圆润润的。

“玲,车快来了”L叫一下正在捋头发的女孩。玲看也没看L一眼,用鼻子“嗯”了一下。

L用手捏着衣角,偷偷地瞟了一眼吃冰淇淋的男孩。“你这是欠的流口水啊”L这个不经意的眼神恰好落在了玲的眼里。“这个冰淇淋看着就不好吃”L急忙辩解。“冰淇淋惹你们了”男孩走了过来。男孩叫晓,是L和玲的小学同学。三人也同在一所初中。L和玲是一个班的,晓是另一个班的。L不常看到晓,每次L只能远远的望着晓的背影,L是绝对不敢上前搭话的,只是在一个小角落默默地注视着。大概这样的距离才是最合适的。

一阵尘土飞起,公交车终于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停了下来。那些大妈、大爷们不知道都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下子都堵在了车门口。L、玲、晓只能徘徊在最外圈等着挪上车。空气中夹扎着尘土味、汗味、体味。大妈们你推我挤,大爷们还很绅士的在一旁等着。

“你们一个个地上,不排队我就把车开走了。”司机没好气的吼着。

这才井然有序地全上了车。

L和晓被挤在了车门口,移动不得。L把柱子扶得很紧,手心都出了汗,脸颊微微泛红。她把头埋得很低,一会儿盯着自己的鞋子看一会儿又盯着晓的鞋子看。这次L和晓离得很近,近到她可以闻到晓衣服上肥皂的味道,淡淡的很好闻。

“哎,今天真挤”不知是谁先开的口。

“嗯”L依旧低着头

“玲呢?”

“她被挤到后面去了”L在抬起头的一瞬间,又马上低下了头,原本泛红的脸颊更加通红了。

一路上再无多余的对话。不过多时,汽车便到站了。玲和晓顺路,在十字路口的左边拐进去了,L在路口望了一会才朝着相反的方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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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雨像孩子,哭一阵又停一阵。时而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追赶着一颗往下落。时而又像银针,细细绵绵。L穿了一件白色雪纺娃娃衫,站在站台等车。来往的车辆飞驰而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车主们在遇到积水滩时,总是格外的兴奋,特别是一旁还有行人时,加速、飞驰“哗”地一声,溅起半米高的雨花。一不留神就被溅起一身水,当下一辆车快要驶过时,L连忙向后退了几步,以保证与车辆足够的距离。

一辆、两辆、三辆,全都不是她要等得车,不时望望马路对面,又不时看看手表。L的手表很像块手镯,银白色的表盘里还有几颗闪闪的水钻,班上的同学都会问她手表在哪买的,所以L总是特别小心翼翼,时刻都要看看这块表,因为这个时候,她才不是小透明。雨越下越大,大到让人睁不开眼。一个模糊而又熟悉的身影映入L的眼帘。晓穿了一件米白色的T恤加黑色牛仔裤大步流星的从对面的街道走来,阳光中带着一丝俏皮。

“小朋友,你在等车啊”说话的是一位大叔,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

“什么,小朋友。我都14岁了。”L邹了一下眉头在心里暗暗吐槽眼前这位大叔。

“晓,跟她一起坐辆摩托车走吧”显然这位大叔是晓的爸爸。晓回头望着L笑了笑,L站在原地还没缓过神来,就看着晓的爸爸跟那位摩托车师傅说了点什么,就被摩托车师傅载走了。摩托车骑得飞快不过多时就消失在L的视野中。“唉,不是一起走吗。”L在心里嘀咕着。

玲突然在背后拍了L一下,“嘿,这雨真是大啊”

“啊,好巧。”L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显然她并不想碰到玲。玲每次都会吐槽谁谁谁,然后再聊一下男生怎么怎么样。前天玲还提到晓,问她晓怎么样。

“你猜,晓会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玲和晓刚上车就开始各种假设。

“咳”L突然顿了一下,又断断续续听到玲的各种假设。比如:她每次怂他的时候,他都笑得很开心;她跟他一起回家的时候,他会主动帮她拎东西;上次他还给她们家送了一篮桃。。。。玲说这些话的时候,都没看着L完全沉浸在捋头发的世界。玲每次出门前会花上半个小时整理头发。刚住校的时候L就看到玲起的很早,用她那把木梳子慢慢的梳,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直到L都看不下去了她还在继续梳头发。那次L终于明白为什么玲很受男生的欢迎,这种对梳头发有如此执念的女生肯定从来都是美美的出门。相比较之下L这种连马尾都不会扎的手残党,只能将头发剪短,尽管短发并不适合L。

“去学校了帮我问问晓,怎么样”玲终于不再弄头发了,看着惊慌失措的L说道。

“这个。。。我还有很多作业,今天天气不太好。。。”L自己都不知道做作业、坏天气跟晓有什么关系。跟晓说句话都是很困难的事情,还要问他和别人的这种事情。她宁愿撞死也不要去问,真的不太好。

“你不想去?那,那我跟他说你喜欢他。”玲故意把后面几个字说的格外重,还不忘朝着L做鬼脸。看着脸涨得通红的L,她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其实她也不知道L喜欢谁,她只是看L胆小想吓唬她。

“我,我中午就帮你问。”L吓得赶紧答应了。

时间似乎总是与人作对,想它慢点走时,它却连跑带逃。想它快点到来时,它却磨磨蹭蹭。L一上午都心事重重,同桌星期五却问了她还几遍中午吃什么。L上一秒还说大白菜炒小白菜,下一秒就变成了西红柿炒番茄。所以星期五问了好几遍,依然得不到答案。坐在后排的玲不时用笔轻轻戳着L,提醒她别忘了早上的事。星期五一下子来了兴致,便和玲交头接耳说了几句,眉眼中具是笑意。

星期五的原名叫马力,星期五是L给她取的绰号。某天星期五指着课本上刘胡兰的照片说是L。L却说她和《鲁滨逊漂流记》中的星期五很像,居然还说出了一大堆理由。之后一些女同学便自称星期一、二、三。。。这种戏称并没有流传很久。倒是星期五这个名字一直被L叫习惯了,马力也习惯了星期五这个绰号。L当时的一大堆理由中倒是有一条让马力一直记得,她说星期五虽是由一个野人训化过来的,但是人很真诚善良,单纯有灵气。

“上午都过完了,吃完饭我就告诉晓”玲丢下话,就往食堂冲。L慌了神赶忙拉着星期五去追玲。

“咦,前面就是曹操。快去帮我问问。”玲端着一个不锈钢的碗,推了L一把。L脸一红低着头慢慢走到晓的旁边。

“你喜欢玲吗”L说这话的时候语速不知道提高了多少倍,依旧不敢看晓。

“啊”晓一抬头就看到L急切的走开了,说实话L的声音跟蚊子一样,鬼才听到她刚刚说了啥。“她很怕我吗?走这么快。。。刚刚她好像在跟我说话” 晓莫名其妙的挠挠头,又继续吃饭。

“啊”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几个小女生想了一会也没理出个头绪,也就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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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很快就过去了,尚中的学生们都及其不愿意地返回学校。但是初三的学生却急切地想着返校。按照尚中的惯例,初二最后的期末考试影响着升学,到时候会重新打乱所有的班级,编排快慢班。所以此刻的公布栏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L好不容易挤了进去,看到星期五和自己不是一个班,晓也不跟自己一个班,连玲也在别的班,不免有些失落。

初三的日子很忙,大家都忙着各自的学习,一起见面的机会很少,差不多都是匆匆忙忙吃完饭就待在教室学习。L的同桌不在是星期五,偶尔她会怀恋那个叽叽喳喳又爱幻想的星期五。关于星期五的事情,L知道很多。比如,星期五的奶奶对她不好,妈妈却把她寄养在奶奶家……但是L却从未把晓的事情告诉过星期五。对于晓的那份隐约朦胧的好感,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欢,还是跟小孩子喜欢玩具的喜欢一样的。只是跟他说话会很紧张,远远的看见他还有点开心。虽说L和晓是一个小学的但是他们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份紧张最开始来源于,身边朋友说过他们很配。初一的时候好像流行早恋,大家都会把以前的同学、现在的同学拿来比较配对。至于别人眼中的相配并没有特别的定律。今天你们穿的衣服很像,可能就是别人眼中的相配。恰恰很多对情侣就是在这样的流言下产生的。流言传的多了连当事人也会觉得流言才是真的,便会按照围观群众编好的剧本演下去,然后再成为下个故事的群众演员。那时候L自以为逃出了编排好的剧本,却是陷的最深的一个。

L望着窗外飘落的树叶突然想起多年前第一次见到晓的情景。那时候大家还都是一年级的小屁孩,为了争地盘L集结几个小女生将晓驱逐出境。以后的以后就没什么交集了。昨天L在星期五的寝室听到好几个女孩子在议论晓,显然这几个女生都很喜欢晓。L从上到下打量了那几个女孩,一个个都还蛮漂亮可爱的。或许真的应该走出那场美丽的流言,自己编好自己的剧本。L那晚想了许久……

尚中的操场周围种着几颗梧桐树,也就才搬来的,L习惯称它们是新来的。学校每年都会移植几颗梧桐过来,数量由最初的0变成8。下半年学校还会移植几颗梧桐过来,估计想绕操场一圈。可是L不会看到了,她要毕业了。

中考结束后的当晚,所有的学生还在学校住了最后一晚。L趴在桌上写了许久,不停地重写,最后只留下:晓,再见—L。L将这个很好看的信笺放进了一个泡沫盒子了,乘着月光和路灯走到了从国旗台往后数的第七颗梧桐树下,将盒子埋在了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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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考后L就和她们少了联系,毕竟在那个手机还不普及的时代大家还是用的座机。联系了几次之后也就断了消息。在很久之后,L才知道星期五去念了职校遇到了另一个同桌—S。也就是后来她的伴娘,她宝宝的干妈。S的名字也跟她的体型一样娇小,星期五这个名字也再也不会出现了,她有了新的绰号—皮蛋。

去年L还在公交站碰到过玲,初中毕业后她去了南方打工。回来的时候嫁给了一个同村的。玲不再梳着很好看的发髻,也胖了,不再讲究了。

L现在在A市第二中学读高二,依旧是短发,L身材。

“嘿,好久不见。”晓拿着一杯豆浆朝马路对面的L走去。

“你,你也在这读书”L好像有点惊讶,脸又红了起来。

“对啊,我一直都在。放学一起回去吧”晓、L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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