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4-11

失忆者——笔记001#

001

失忆者R:

老实讲,这本书我一共开了不下十个头。但是,每个点子写到一万字左右就写不下去了,鬼知道为什么。它们几乎废话连篇(预警,下面充斥着无聊的废话)。而且很多时候,它们都让我觉得,我不过是个哗众取宠的小丑罢了。

很长一段时间(怕是好些年),我总是莫名其妙地情绪低落。阴雨天就更厉害了。脑里昏昏沉沉,好像那里也阴云密布。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写点东西。深吸一口气,憋出一个字,然后多半又删掉,一天能憋一百字。而且,文风絮絮叨叨,基本无文采可言(参看本文)。

我曾经这样设想:  我的大脑发生了某种病变。

我几乎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心理医生说我抑郁了,我不信,即便测试结果安安静静稳稳妥妥躺在床头柜里头我也不信。去年,我思前想后,鼓足勇气终于看了医生。我宁愿相信我有神经病也不愿相信我得了抑郁症。

我得了越来越多的毛病,身体状况的恶化程度却比抑郁症还可怕。如果说,我大概得了一箩筐玉米的病,那抑郁症的分量则差不多是一箩筐玉米芯子了(不知道什么是玉米芯子可以百度)。

为了治病,我吃了很多药,甚至还吃过香灰(一捆香烧尽后留下的一堆灰)。家人请来一个八十岁的江湖术士给我做了场法事,法事的成果就是这东西,和着米饭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熬成“粥”叫我吃了下去了。当晚,它们全被发脑发晕的我吐了出来。

此外,我还吃了很多劣质药品。一开始,我十分确信,是这些来历不明的劣药致使我失忆的……现在我依然确信,不过只有六七分。另外三四分的原因,我觉得,如若我简单的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看完这本破碎的小书,你大概也许能明白它们是什么。

有一天,我从不安的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家陌生旅馆的床上,并且搞丢了三天的记忆(我忘了我为啥跑去那个旅馆)。紧接着(几天后),很快便是第二次失忆。这一次,我失去了更多的记忆……不久,第三次不期而至……渐渐地,慢慢地,我差不多搞丢了所有的记忆。我搞丢了我的童年时光、初中时光、高中时光以及大学时光。因此,我基本搞丢了我。我忘了我是谁,记忆量低到只让我知道我[存在]着,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我还可以很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并未失去我的思维方式和行为习惯。我只是失忆而已,其它一切正常。我还可以削苹果、玩手机、听音乐、写小说、烧饭、怼人,参加无聊的聚会……

00a

如果说,一个人的记忆带给他的痛苦远大于欢乐的话,那么失忆对他多少而言便是件快活的事情了。这么着,以毒攻毒,失忆暂且治好了忧郁症。

我知道,即便我还拥有那些记忆,它们的很大一部分,都已经与真实的经历想去甚远,我也无从判断他们中大部分的真假。这些真真假假的记忆汇成了此刻过去的我,决定了我是谁。

“我是谁?”

我是我当下知道的一些,包括一切知觉、思维和知识,当然,也包括想象和记忆。我,是时空中的一个点,不断变化,随时增长,随时失去。这个我无形无状,不能被外界定义,也没有具体的形象,它甚至可能是碎片化的,不连续的,充满矛盾的,当然,它也可能十分和谐,而这个"我""便藏在另一个具象的被称作肉体壳子里,这个壳子有它名字,有它需要扮演的角色,有它本身欲望和恐惧。而外界要认识你,就不得不根据这个壳子给你贴上标签,分门别类。很多人,把这个外在的自我当成了真正的自我。

这是我在二十五岁一个春季夜晚想到的答案。

我的最荒唐的记忆,发生在小时候(甚至可能是一两岁的时候),是一个关于外星人的梦。我梦见了两个透明的外星生物。

二十几年来,这个梦一直深刻在我的脑海中。后来我才发现,这两个外星人的形象来自电视剧《泰星来客》。我大概在小学的时候看了这部电视剧。所以,极有可能的是,这段出错的记忆欺骗了我,并严重误导了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它使我对关于外星人、特异功能、心灵感应、时空旅行、太空等等充满了莫名奇妙的好奇心。

002 

记得是三月的清晨,空气寒冷干燥。我驮着旅行包,从现代感:十足的大型火车站钻出,在拥簇的人流中穿游,踏入一座破碎的城市。

在站前广场,我找到一截台阶坐下来,竭力整理脑中的碎片,企图找出一些线索。我什么都记不起来……那里除了今天的短暂记忆外空无一物。我将旅行包中的物件倾倒一地,翻出一张四角破烂的学生证,打开,看到一个陌生的名字和一张傻傻装愣的少年之脸……我想,这便是我了。

这便是我,依证上显示,我名为高梦寒,性别男,汉族,出生于1990年8月28日,是这座城市里某所理工大学xxx专业的学生。去年,本该从那里毕业。

除了学生证,我很快发现了两本牛皮纸封皮的笔记本。两本笔记本的封皮上各有签字笔写下的标题,一本写的是“生存指导”,一本是“记忆笔记”。“记忆笔记”中记录着一些我回想起来的片段,“生存指导”则记录着我如何生存下去的关键信息。

打开“生存指导”,在第三页找到一行字:回到大学,拿到毕业证。

“一定要拿到毕业证!”。突然记起,这是妈妈一直叮嘱我的话。

我的妈妈,总给我灌输一些莫名奇妙的东西。例如“一定要拿到毕业证”,“要多交朋友”,“大学的时候最好交个女朋友”,“早上起床要叠被子”,“肚子黑一点会活得更好”,等等……

我原想为您仔仔细细描绘一下我的大学,还是算了吧,很多城市都有这样的学校,它们模样相仿,精神雷同,不用我说你也能大概想象它的样子。不过,我大学那块方寸之地倒是有一些特色:地块狭小,人口众多,道路交错,高楼林立。

八点钟左右,我抵达学校。终点是一间位于某公寓楼倒数二层的单人房间(我在生存笔记上找到了它的地址,又在包里找到了它的钥匙)。房内无人,我将行李物品安置妥当后便躺在床上休息。

我闭上眼睛,努力平静下来。记忆的碎片在翻搅。从失忆到现在,每当我整理这些碎片时,脑部便隐隐作痛,耳朵里嘤嘤作响。奇怪的是,我会因此陷入莫名其妙的伤感,那是一种持久而隐秘的伤感。

生存笔记上写到:“伤感袭来时的解决办法:。比如 ,比如,比如。——2018年xx日,xx(xx是我养病的地方)

去年八月的某天,我失掉了整整十年的记忆——我的初中时光,我的高中时光,我的大学时光——原因不明,目前经常跟人说是因为过渡服用某种治疗神经官能症的劣质药品。据我众多亲戚所笃定的,那似乎是一次不大光彩的事件。

到目前为止,我的同学和朋友中间没几人晓得我失忆。说实话我也必须有所隐瞒,事情若是传到一些人的耳中,则不知会发生什么,有的人会让我退学,至少是休学。而我妈妈一再叮嘱我的,是无论如何也要拿到毕业证。这三个月,她不停给我灌输许多莫名其妙的东西。现在,我脑子被它们充斥着。

这个学期,我得设法完成最后的课程,尤其是毕业设计。事实上我脑中的知识并没有忘记多少,若不出意外,拿到毕业证该是没有问题,如此,毕业之后便能够找份安稳的工作了。

五个多月以来我一直在恢复记忆。一些片段涌入脑中,过程是痛苦的。每当我整理这些碎片,混乱的思绪便使我的脑部隐隐作痛,耳朵里嘤嘤作响,叫我晚上辗转反侧,怎样也睡不着。

002

我休息了三个多钟头,似乎一刻钟也没睡着。在床上翻身时,才发现对面书桌旁边已不知何时坐上一位男子。

他脸上浮现笑容。

“一起吃个饭呗?”他关上书,将书插进房里唯一的书柜。

我肚子不饿,但察觉到他迫切需要借吃饭这一行为达成某种目的,于是说:“好。”

……

肚子填饱以后,我从包里拿出生存笔记以及一只自动铅笔,开始勾勒出他的外貌,并备注其个人信息。在此刻之前,于午餐的对话中,我得知他叫秦慕峰,自称是朋友,且是一名私人侦探,目前的正在调查不久前发生这所大学的失踪案,失踪者为一女性。

……

“抱歉,你一到校就来打扰你。”他说:”因为事情紧急……怕是用危急也不过分。可以这么说,这个事件……我们非常需要你的帮助。即便……你已经将它忘却。我们需要你回忆起来。”

“我们需要你回忆起来”这话听来语气轻松,似乎理当如此,这让我有些生气。我于是说,“是否要回忆起某些事情的决定权……还在于我吧?”

他表情凝固了一会,“确……确实不能强迫你。”,说完他又停顿几秒,才接着说:“不过失忆的滋味,不好受吧?我认识一些脑科学家,可以无条件助你复原。”

听到复原,我的大脑像是被什么撕扯了一下,且不知为什么,我的大脑立刻拼凑出了如下的话。

“偶尔也会感觉像给脑袋重装系统一样的清爽啦。换个角度来看,也如获新生。”

“别瞎扯了,给您看一段视频吧。”他拿出一部手机,看得出来不是他日常使用的手机。“这里没其他人,不然还得换个地方。”

出于好奇,我接过手机。

首先出现在画面中的场景是一间老破的房间,格局与我租房类似,但是没什么家具,可以说,只有房间中央的一大床。床上铺着绣花床单,是黄色打底印着巨大红花的床单。

镜头正对着大床。第一秒到第五秒,镜头缓缓推近,随着镜头的推近……背景音乐是xxxx,看样子是在效仿王家卫。

以前看恐怖片时,见识过一种电影手法,为了吓唬观众,出其不意地闪现某个画面,画面有时预示着剧情走向,恐怖片里是吓人的东西,这片里闪现的是一对赤身纠缠的男女。

闪现完毕以后,镜头继续推近,但速度逐渐慢下来,直至完全停止。此时那床占画面非常xx,。几秒后,两个人物走进画面,他们的身体被刚好被画面裁切,使得我只能看见他们身体颈部至大腿根部的部分。看得出来,是一男一女,可能因为天冷,都穿了好几件衣服。

他们慢不移到画面中心,正面对着镜头,在床沿上坐下来。我这才看清他们的脸,不对,我只是看见了两张手工制作的粗糙面具,脸藏在面具之后。我只能看见四个疵边的,像用食指在纸板上抠出的圆孔中的四只眨个不停的眼睛,以及他们似乎故意没有遮挡的嘴

面具被从鼻下部分剪掉了。后来我知道了这样做的用意,因为他们要对话。

男:你叫什么名字?

女:钟楚时

……

男人的xx跟我很像……

……

视频里的男子是我本人无疑。

而视频里的女子——我没有关于她的记忆。

“她就是那个失踪的人。”q说。

……

000

008

饭了,我和这个叫秦穆的男人分开。

回到宿舍后,我继续睡觉。原本我想接着整理房间,但却莫名其妙的累,只好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醒来竟然已是第二天中午,手机显示有五个未接通话和一条信息。

“高梦寒,早上给你几次电话你没接,我是你的辅导员严国春,下午三点之前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有事找你。还记得我的办公室在哪不,不知道的话问班长……(此处省略)。”

——

我们这个时代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即禁止任何人就非自己专业领域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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