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幼儿园的高老师,她夸张地说:哟,腾妈妈,你怎么还是跟腾读幼儿园的时候一样啊?一点都没有变!
你也没有变啊!我们彼此吹捧。
她真的没有变,微胖的身材,姨母笑的亲切表情。
转身我就将这个意思在微信上卖给了腾:刚刚遇见你幼儿园的高老师了,她说腾妈一点都没有变。
腾回复:xio~森~nei~
哈哈,我会意地大笑起来。她这是在学一位中巴车司机的话。
大概七八年前,一个周日黄昏,我带腾在桐南岛赶车。那天我们俩着亲子装,一样的格子衬衫,只是我米黄格子,她青绿格子,一样扎牛仔裤里,一样运动鞋。我跑在前面寻车,腾慢吞吞地在后面张望。这时,身后有人大声喊:xio~森~nei~,xio~森~nei~(翻译成普通话就是:学生啊),不要往前跑,到双港的车在这里。我略一迟疑,转身,看见一位中巴车司机果然在对着我招手。
不知道我这一转身有没有吓着司机蜀黍?我跟腾笑了很久,让她以后只要看到妈妈不开心,就学这位司机蜀黍在妈妈身后喊:xio~森~nei~,保准妈妈就会大笑起来。
四十岁前后,特别在乎别人眼中的自己年轻与否。大概三四年前吧,在小吃部吃早点。同桌的一位老人与店主聊家长里短,我随意搭了一句话,老人家对着我友好地问:你这个嫂子有四十岁了吧?我立马低头喝稀饭,用“嗯、啊”含糊不清地回应。回家后,跟老妈表示我的气愤:“那老头,一定是个直男。我好意跟他搭话,他竟然问我是不是有四十岁了!气煞人了。”老妈笑呵呵地说:“你不是已经四十岁了么?”“四十岁,我也不要他说出来呀!”
对年龄的增长不愿意理会,每次填写履历表,到年龄栏,都要很认真地口算一遍后再填。甚至有一次和发小一起检查身体,医生问我:年龄?我竟然转身问发小:多大?
直到去年,女儿上了大学,生活渐趋稳定,又不小心被女儿识破我潜意识的恐老,即对粉色东西的疯狂喜欢,慢慢地开始不再纠结于年龄,老就老吧,我要追逐的是历练之后的淡定和从容。
几天前看到四班毕业照,想都没想,第一时间分享到初中同学群里,让他们看看前排领导班子里还有几张熟悉的面孔。哪知,由我照片上的样子,竟引发一个两个三个四个闺蜜,或直接或间接对岁月无情的感慨。
可是,我真的很好啊。越来越顺眼照片上自己四十五岁的样子;偶尔烦闷情绪,转瞬即逝,很轻易就能找到快乐的理由。
昨天下午最后一节课,放学后,四班的一群小姑娘跟着我后面拉呱:
老师,你的太阳伞真精致!
老师,带我一起打伞!
老师,这糖你吃不吃?买了那么多棒棒糖给我们吃,你也吃一个我们买的呗!
老师,你知道吗?你是我们的团宠!
“团宠?”
是啊,我们全班同学都宠你!
哈哈哈哈~~夕阳里,我仰天大笑。
到办公室,在电脑上继续做“办公室”工作。吃了抽屉里储备的两把红枣,吃了同事给的她自己种的黄瓜。
恩师李校长进办公室拿资料,问我:办公室工作有没有什么压力?有就跟我反应。这样问,大概是看我晚上还没回家吧。
还好啊!只要是自己能做的事,花时间都没有关系,比如可能一个半天才完成一项工作,但只要完成了就没事。有压力的,应该是那些勉为其难的事。目前感觉还好。我愉快地回复恩师的关心。
最后关办公室门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十点多了。想想到后面宿舍楼那段临时开辟的路,绕墙外黑咕隆咚的,心里有点发怵。正暗自后悔要是早点就好了,突然看到一道手电筒的光,学校负责打水的汪师傅在身后跟我打招呼:你也才回去啊?
呀,这太好了。看他两手都提着水瓶,我问:要不要帮你拿一个?他说:不要哦,你跟我电筒后面看着路,这路不好走。
转角分道的时候,好心的汪师傅竟停下,电筒照着我回家的方向,他拿电筒的手里勾着一个水瓶,另一只手里把着三个沉甸甸的水瓶。我说,我有手机,这一点路行。然后就小跑起来。他在原地大声说,慢点,我照着你,没关系。谢谢您!我也大声地回应。几秒钟后就跑到了我的楼梯口,楼道里灯正亮着。
今天是毕业前的最后一个考试日。首场7:00到9:30考语文。十点的时候,刘校长站在我办公室窗前问:你这试卷大概要改多久?
大概一天到晚吧。
哦,那三份文件暂时不找你,我自己搞吧。他无奈地说。
我又一次窃喜。试卷上的对号打得特顺畅。
午饭前,刘校长经过我窗前,扬扬手里的三份文件,似乎有一点点嗔怪,说:我自己搞好了,马上送学管会去。
哦,好。我从试卷上抬起头,对着校长的背影又一次偷偷地笑了。《无情岁月有味诗》——昨天看到的一道中考作文题浮上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