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肉板面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又来到那家小店,叔叔在外面弄牛肉,阿姨在里面煮面条。

来回的车票,足可以买一百多碗这样的牛肉板面,但那又怎样,我就是爱吃,我就要不计代价,我喜欢,我忘不了,我心甘情愿。

吃了几口,我看到里面的花生米,想起有人爱吃这东西,就把它们一颗颗挑出来,放在边上,然后端起碗,开始喝汤,突然鼻子一酸,可能是太好吃了吧?辣椒呛到了我,呛得我流眼泪。

我把头埋在碗里,瞥一瞥四周,这是我的老毛病,总是想的太多,总觉得有人在身旁。其实大家都很忙,没人会在意我的,我也就抬起头大大方方的拿纸擦了擦,奇怪的是,这次也流了很多汗,这么久了,竟然还是像第一次一样会紧张,只是现在独自一人,得自己擦汗了。

这种小巷子的卫生状况普遍不太好,但是好吃的东西都藏于其中,哪里都一样吧,是物美价廉的好去处,只要想,完全可以从头吃到尾,就算不吃,从头逛到尾,也一度令曾经的我感到非常开心。

记得以前的我好像说过这么一句话:“吃什么无所谓啦,好不好吃也不要紧,重要的是和谁吃,看电影啊?随便,我不挑片子,反正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看你,还有,我是真的不在乎那些所谓著名的景点,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瞎逛马路也特别有意思!”

此时此刻,走在这里,想到一些人和事,我特别想笑,笑到看不到眼睛的那种笑,笑到发出“哈哈”声的那种笑,笑到吐血的那种笑。

吐血,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一个人跑着,一个人挂号,一个人住院,一气呵成,是不是很厉害?只怕我的心,也是肉长的。为什么别人都有人陪,为什么医生老用诧异的眼光看我?为什么要一再确认我的年龄,为什么看完病历他们总是唉声叹气?

种种原因,我每天都会走上一万多步,并不是我多勤快,而是被逼无奈。有人知道为什么,我告诉过她病情,只告诉过她。每天那么多步数,有人会夸我,其实,这没什么的,就像人要一日三餐,有七情六欲,每天都得睡觉,只是习惯而已,习惯了以后,一天不走上一万步对我来说才叫反常。

当然,反常出现过,就在这里。那时候,破例了好几天都没怎么走动,会觉得少了点什么,有些害怕,有些颓废,好在之后立刻又加倍续了回来,并无大碍。有时候我会想,人的感情若也能这样随心所欲的自我控制,招之即来,挥之即去,那该是多么的,残忍。

怎么样才算残忍?是电视上的变态杀人魔吗?是隔壁病房的生离死别吗?是史书中的“诛九族”、“屠其城”吗?那些只能引起一时的感触,并非亲身经历,毕竟事不关己,唏嘘过后,我还是我,你还是你。

对吗?

对啊,在我看来,毫无变化,人还是那个人,皮囊还是那副皮囊,声音也还是熟悉的声音,所有表面的一切原貌如初,可是态度却变了,心也变了,所作所为都变了,变得好陌生,陌生的可怕,就像一个至亲离世,抹杀了所有念想,又难舍又难忘,是真真正正的残忍。

恍然间,我似乎又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扑朔迷离,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眼睛确实越来越差,车灯一照,全都花了,她忽然变成一只小兔子,蹦蹦跳跳,脚下生风,我赶不上了,也不想追了,由它去吧。

巷子的尽头是小区,小区里有几只流浪狗,很老实,不叫,不咬人,给它们些食物就都跟着你转,特别乖,又显得特别傻,哎,这样很容易任人宰割的。

"那个人样子好怪。"

"我也看到了,他好像一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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