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去看姨,想起她到现在我还如鲠在喉。
见到拄着拐杖的她的时候,我整个人都震惊了,这是她吗?那个白白胖胖的老太太哪里去了?我要走她手里的袋子,她警惕的看着我,她已不认识我这个外甥媳妇!
早听婆妈妈说姨有点不认人,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我一直以为那不过是婆妈妈对老年人的一种错误认知,却想不到她竟然真是这个样子了!
我的老公她的外甥,她也不认识了,一会儿说记忆中好像有这么个人,一会儿说他怎么忽然一下子长这么高这么胖,对于我,她却毫无印象了,结婚这二十多年来,断断续续也和姨见过很多次,她对人很亲,每次见我都亲切地喊我“兆珍儿”,她总喜欢把我名字的后一个字儿化。
以前每次见她我都会给她钱,她总夸我这个媳妇孝顺,前几年还托婆婆给我带了一条丝巾。可是这次见面我和老公都没有给她钱,她好像不会花钱了,我们给她买了很多吃的及生活必需品,她说虽然不知道你俩是谁,但我知道你俩是我的亲人,只有亲人才会对我亲……
我偷偷抹眼泪。
拨通婆妈妈的电话,她俩老姊妹通话,“我是你妹妹,你想想我叫啥名?”“我是有个妹妹,但我忘她叫啥了。”“那咱姐的名字你知道吗?”“咱姐小名叫黑嬲!”那一刻姨竟然是清醒的。
听着婆妈妈在电话里给姨絮叨陈年旧事,我心里很酸,泪不知不觉又流了出来。
看着姨现在的处境,我们怎能不流泪?和姨夫两个人靠着微薄的收入,含辛茹苦地把两个儿子拉扯大,娶妻生孩子,为给儿子在市里买房,卖了老家的院子和房子,想不到儿媳不贤子不孝,姨夫走后,她孤苦伶仃一个人过到如此地步!
虽然她不认识我俩,但坐她床沿上,拉着她的手,我们还是像她认识我俩一样,给她聊天问话,即使她前言不搭后语,我俩也不忍松开她的手,冷落她!
我俩要走,她出来送我们,出了屋门送还不算,她送我们到大路上,无论怎么劝都不回去!
我一步三回头,走了很远,还能看见姨在挥手。我大喊:回去吧!姨!可是她依旧在那站着,朝我们挥手!
以前离开,她也是这样送我们,不同的是以前送的是外甥和媳妇,今天送的是陌生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