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针对存在的哲学问题上,海德格尔认为其存在三种明显误区,第一种是将存在作为一切逻辑链条的初始点进行理解,即任何推理的开始,就比如说我们在路边看到一朵玫瑰花,我们得先知道这朵玫瑰花存在,我们才可以对这朵玫瑰花进行之后的定义。其中的问题是,如果将存在作为推理之起点,那么存在就容易被理解为存在者而不是存在了,依旧是玫瑰花的例子,对一个玫瑰花进行定义,我们会说玫瑰花是红色的,红色的玫瑰花从本质上是一个存在者,即定义的起点,但本质上存在是玫瑰花是红色中的“是”。又如玫瑰花是什么颜色的?这个问题,“是”同样是玫瑰花问题中的存在,因为“是”是玫瑰花问题的问之所问,是存在使存在者有了意义,存在者不可能脱离存在单独存在,甚至可以说是存在定义了存在者本身。
第二种是假使存在的概念是不可定义的,理由可以引用书本:“存在,既不能用定义方法从更高的概念导出,又不能由较低的概念来表现”但是尽管存在的概念本身不可定义,不意味着存在问题没有意义,相反一个重要的但无法定义的问题反倒应该引起我们的讨论和注意。
第三种是将存在理解为一个自明的概念,认为我们人在平常生活中能看到花儿看到草,知晓这些事物是存在的,而不需要再去对存在本身进行思考,可实际上人们能够感知的存在恰恰说明人们对存在有一种平常的冗长的领会,可是我们也仅有这种不明确的含混的领会,因此将存在定义为自明是不恰当的。而同时,人们对于存在的含混但是确实的领会就像人们的精神世界的根一样,这个根引导我们去思考存在问题,无论你想不想。
但由于存在确实不可定义并且在传统的形而上的概念中容易被理解为自明,针对存在的论述必须有一个基点,即此在。此在是特别的存在者,存在于存在者中但可以对存在进行思考,是“随着它的存在并通过它的存在而对它本身开展出来的”,换言之,此在就是具有理性能力的人。
当然,从另一个视角来看,将人是作为天地万物间唯一能够思考存在问题的物种未免太过于绝对了。我反倒有另一种思考,即存在问题拥有一个确切的梯度范围,使得天地间的不同生灵都具有对存在问题的思考能力但却都不尽相同。比如在大海里漂泊流浪的微生物,针对它们来说的存在可能只是一种模糊的定义与概念,但它们同样可以针对环境做出反应,说明它们拥有对存在者的感知,也即拥有对存在的粗浅认识。
又如普通的哺乳动物松鼠,由于具备作为完善的神经系统感知系统,或许是由于本能或许是由于其他我们不了解的原因,这些动物已经能够对存在者进行定义,这里所述的定义并不是从松鼠的神经网络上推得,而是从松鼠面对外来的危险或者机遇时的反应倒推而来的。当一个松鼠看到美味的坚果,然后跑过去捡起来吃了它,那么不可否认松鼠就首先可以针对坚果这个存在者作出反应,而既然松鼠可以针对存在者作出反应,而由于我们前面的推论,存在着不可能脱离存在而存在,那么在松鼠看到美味的坚果然后跑过去捡起来吃了它的事件历程中,就必然既有存在者又有存在。而至于那些宇宙中可能存在但是还无法感知到的外星高智慧生命体,或许拥有另一种对世界存在的理解方式,一种高于人类的更为宏观而抽象的理解,这一点由未可知。
可存在之于不同的物种是确切含有梯度和范围的,松鼠有它们对于存在的理解,人类有人类对存在的发问方式,不同物种之间无法理解相应的对存在的理解,因为正像松鼠无法像我们一样对存在进行人类一样的发问,人类也无法理解松鼠看到松果时的存在性表现,而只能将其归结为比人类更为低等的本能行为,这显然是过于自傲的。不过所以倒满可以这样说,在人类对存在的理解范围之内人类是唯一能够对存在问题进行发问的物种。
当然,在海德格尔所生活的时代,由于人们过度关注理性的工具作用,其产生的工具理性对时代造成了严重的影响,让人们沉溺在科技日益发达的时代里,但精神却得不到充分的成长,这是一种极为严重的危机,也正因如此,海德格尔才需要用存在的问题唤醒人们,让人们不至于迷失在理性工具的陷阱里,这也是为什么海德格尔需要将人类换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只有这样存在的问题才能被人们所重视。
此时又引生出了一个极为有意思的问题,作为哲学家的海德格尔尽量避免价值判断,希望尽量保证公正,理性,客观。然而通过了解海德格尔书写《存在于时间》的用意就可以发现,海德格尔希望通过这本书来扭转人们的工具理性思维,其中则自然蕴涵着认为工具理性思维不好的价值判断,所以所谓的海德格尔著作里没有价值判断只是在他的思维逻辑里尽可能没有,从书本的底层逻辑来看,全书建立在价值判断的目的之上。
不过如果我们优先关注人类作为此在问题的本身,也同样很有意思,因为假使人类是唯一能够针对存在进行发问的存在者,我们所有人便生活在了存在者和存在的问题当中,正所谓此在总是在世界中存在,存在问题对于此在是无法逃脱的。回到此在就是回到存在,解析存在,领会存在和存在的意义。而在海德格尔看来,此在向着自己的可能性而存在,只有向着自己的可能性而存在,此在才能发挥出自己的意义与价值。
7月2号《存在于时间》共读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