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天，怎么就这么难！你说说看，我们这可都揭开了两个惊天罪恶了，怎么还是没找到凶手的影子呢？难道又要从头开始吗？”

唐鸣陷入了沉思，他不断地揉搓着左手的食指，他并非全然没有头绪：“周小元写的那些我需要再好好看看，包括案件所有相关资料，我需要全部过一遍。我之前跟你说过，我关注的点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究竟是怎样满溢的恶念，导致了这场悲剧。”

许易天实在是束手无策，他希望唐鸣能帮他分析分析。

唐鸣叹了口气，还是开了口：“其实，我心中有了想法，也有了嫌疑人，但是我想不通的正是哪里来的恶念需要杀死三个人，就差一步，我就能解开所有谜团。这三个受害者，无论是针对哪一个人，凶手都有机会单独杀害，完全不需要冒险一次杀死三个人。就像我们之前分析的，这个凶手肯定认识不止一个受害者，但是这个人为什么要杀死三个人呢？”

许易天立马说：“照你这样分析，那就是刘登启没错了！他完全符合！你看，一定是周毅东夫妇发现了他的罪恶行径，再加上周小元怀孕了，他必须杀人灭口！”

唐鸣却摇了摇头：“不，如果周小元没有怀孕，也许，这还勉强说得过去。但是很明显，刘登启算是个有文化的人，也懂法，虽然是因为他做了犯法的事情而去懂的法，但是，不管怎么说，许多基本的常识他一定是知道的。比如，谋杀案法医会进行尸检，那么周小元怀孕的事情一定会曝光，然后指向他。”

许易天犹豫着说：“也许，他是狗急跳墙了呢？”

唐鸣笑笑：“这话你自己都不信吧，他要是狗急跳墙，他会有那种案发第二天亲自到案发现场的心态？”

不等许易天张口，他接着说：“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件事，一定是需要预谋的。但是你别忘了，刘登启周五晚上独自在家没有人证这件事，并不是他自己预谋的。那天晚上，不是他主动请假不上课，而是赵雪琪母女主动向他请假，他才没去上课的。”

许易天长长地叹了口气，像是一棵打蔫的韭菜：“看你这意思，是不认为刘登启是凶手了。那么你觉得凶手到底是谁啊？”

“所以啊，我需要再缕一遍，我就差一个小问题，就能解开谜团了。”唐鸣没有直接回答许易天的问题，这一点，许易天多少预料到了。

许易天点点头：“行，需要什么尽管拿。”

这是一个普通的，寂静的夜。唐鸣一遍遍地翻看案件相关资料，一遍遍研读周小元文字中的苦痛，他合上眼，感受这些会流血的文字，似乎这一夜，风中夹带着低低的泣诉。

许易天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唐鸣，他的衣服有些皱，眼睛里有几根格外突兀的血丝，平日里总是擦得明净的枪色眼镜，似乎蒙上了一层薄雾。

“你是一夜没睡吗？”许易天关切地问。

唐鸣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谈了正题：“我有了一个，嗯，理论。但是，我必须说，这些还没有铁证，全部是我的推理。不过我觉得，找证据这件事，应该你来做，不是吗？”唐鸣笑了笑。

“行，你说，我照做。”许易天等着唐鸣把话说完。

“嗯，我们一直认为，周小元惨遭刘登启的侵犯，但是一直没有其他人知道，所以周小元应该是对他又恨又怕的。

“但是，通过仔细研读周小元生的日记，借由我对于犯罪心理学的多年研究，我可以肯定，她有着非常严重的心理问题。

“我认为，周小元患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许易天显得很震惊：“你的意思是，周小元爱上了刘登启？”

“没错。很不幸。周小元的生命中，没有人给过她支持，她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在她的文字中，甚至可以看到这种心理演化的过程。从最开始的害怕，孤独，内疚，不断地自我解释，最终，她坚信自己是爱老师的。

“她其实是很聪明的女孩。她说服了自己，这是她的初恋，她还说，因为是初恋，所以尝起来都是会有点痛的味道，青春期的爱情都是这样浓烈而疼痛的。”

许易天攥紧了拳头，使劲地砸到桌子上：“刘登启这个畜生！”

“如果，她还活着，如果，她逃离了这苦难，她会是个作家。”这时，唐鸣才摘下有些模糊的眼镜，擦拭着镜片。

沉默了一会，唐鸣接着说：“还有，我发现，患有斯德哥尔摩的周小元，她厌恶她的父母。可能是因为她的父母从未发现真相，可能是因为她的父母对于性教育过于保守，可能是因为她的父母过分信任刘登启。只是已经没有人能告诉我们准确的原因了。

“从周小元生前留下的这些文字，以及她的病情来看，如果不是凶案现场泼墨般的醋的存在，我真的会认为，是周小元杀了她的父母然后再自杀。”

许易天似乎想到了什么：“等一下，所以，这么说来，这个凶手杀死周毅东和胡琴，反而是帮了周小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又杀了周小元？”

“没错，事实上，我并不认为是凶手杀了周毅东夫妇再杀害的周小元。因为，能够让两名成年人毫无防备，甚至被击杀倒地时都反应不过的，只有一人可以做到。”

许易天张大了嘴巴，说到：“我的天，你不会说，你不会是说，是周小元杀了她的父母吧？那，那周小元怎么也死了呢，很明显这不是自杀啊，因为还是有人给案发现场泼了醋啊！”

“没错，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确实有人在案发现场，这个人，应该是和周小元串通好的，等周小元杀了她的父母之后，再由这个人刺伤周小元，但是不触及要害，之后，便伪装现场，做出有人意图灭门的假象。正好周毅东的麻烦很大很大，想找个替死鬼，在周小元眼里应该是觉得不难。只不过，这个人在最后一刻，选择了直击要害，杀死了周小元。”

许易天听了唐鸣的推论，声音有些颤抖地分析着：“所以，这个人，首先，与死者一家认识，让他们开了门；其次，知道周小元刘登启的内情，所以能够明白周小元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她的父母；最后，愿意帮助周小元，至少在周小元眼里是这样。那么，同时符合这三个条件的就只有……”

“赵雪琪。”唐鸣和许易天同时说出了这个名字。

“可是，赵雪琪为什么要杀周小元？怎么会有一个人，愿意帮另一个人杀人，却还同时杀了这个人。这太不合逻辑了。”许易天还是想不明白赵雪琪的动机，“不过，这是一个重要的发现，也许，先不管这些动机，应该首先启动对于赵雪琪的重点调查。”

唐鸣幽幽地说到：“周小元患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是因为长期被强暴，那么赵雪琪不仅同样是刘登启的学生，还是周小元的好友，她们会共享很多想法甚至是观念。”

“你的意思是，赵雪琪她也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