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考生
文/孙军
又到火热高考季。2016年儿子高考的情景犹如一阵飓风，刮得我心头颤栗，至今余悸尚在。
记得2016年春节刚过，我就暗下决心，儿子高三最后半年，我一定做好后勤服务，让他心无旁骛专心迎接高考。绝不能重蹈我的覆辙。22年前那次高考落榜，至今让我隐隐作痛。当年的任性，自我，年少轻狂要我用一生去体味和偿还。22年前，高考是决定你"穿草鞋"或是"穿皮鞋"的分水岭。结果我穿着"草鞋"去到外面打工，历经艰辛，曲折，饱受白眼。后来在外地开了家小餐馆，力图多赚钱改变命运。为了节约开支，店里大小事都是我和妻手把手自己干。往往顾此失彼，疏忽了孩子。清楚记得有一次，那天店里忙，儿子从幼儿园回来后，我塞给他几颗糖让他到店外找小朋友玩去。一直等店里忙好后才想起孩子。可找来找去找不到，问隔壁店里小朋友我儿子去哪了？隔壁小朋友支支吾吾，最后说我儿子和前面店里大朋友到运河边钓龙虾去了。我脑袋嗡地一下，两腿发软，拼命向运河跑去。远远地见儿子和几个稍大的小朋友像猴子捞月亮，你抱住我，我抱住他，最前面一个小手快够着水面。我知道运河刚经过清淤，疏通，水深10几米，青魆魆吓人。两边河岸都用水泥做过防护，呈V字型，岩壁光滑又无处攀附。我的心提到嗓子眼，不要说小孩，即使大人掉下去想上来都难。我强压惊慌，语气尽量平缓地告诉小朋友很危险，我伸出手用尽全身力气把他们都安全拉上岸。我虚脱地倒在地上，后怕惊慌，全身已被冷汗湿透。事后想，如果我"穿皮鞋"，有固定收入，按时上下班陪伴孩子，孩子怎可能出现这样惊险？！儿子上小学时，经常一个人在店里小餐桌旁睡着了，还有几次得重感冒。当我忙碌间隙，回头瞥见儿子正孤单地趴在角落里，想:此刻他的同学已洗好澡，干干净净躺在父母怀里撒娇呢。我的孩子还脏兮兮地趴在小桌上进入梦乡，他也需要爸妈的宠爱呀。心疼又愧疚难当。觉得自己当初不努力，如今欠儿子太多太多。当儿子拿回新书天真问我:"爸爸，一定要考大学吗？"我坚定地告诉他"一定要！" 为了不重走爸爸的老路 ，为了将来少受苦。 儿子很努力也很争气，成绩总是名列前茅。因为户籍问题不能在当地高考，我拒绝老师保送"重中"诱惑，毅然决然回来，也放弃了有固定收益的餐馆。
现在即将高考，虽然家离学校不远，我坚持车接车送。首先保证上下学途中安全，不能有闪失。其次饮食上，我自己有些经验，又上网查资料，向邻居大妈们请教，研习菜谱，准备食材，备战厨房，让儿子吃得欢，吃得好，有营养。我还坚持陪儿子一块学习。最后一个月，儿子每晚都学到十二点半。我也拿起高中课本，从高一开始，一本本学习背诵，正好弥补我的知识不足。有时还和儿子探讨高考作文的写法。偶尔下班很累，就打会盹，醒来仍咬牙坚持陪着，从精神上无声支持。记得有次儿子看书睡着了，我拿条毯子给他盖上。并轻轻收起他的书。盖上刹那，儿子醒了，我赶忙把书拿出，翻开找到他看的那一页，儿子又抖擞精神扎进题海。"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几次模拟考试儿子都考得不错，离目标高校越来越近，仿佛一抬脚就能踏上该校的门坎。
终于高考了。妻也请假在家，孩子外婆也来了。我蹑手蹑脚照常烧好早饭，让儿子睡到7.30。早饭儿子吃的很少，吃完又连续上了三趟厕所。我感受到儿子的紧张，我也十分紧张。千万不能出差错，我悬着心警醒自己。牢记考前班主任叮嘱:不打听考试情况，面带微笑，耐心沉着做好服务，放松，不让孩子感知你的紧张………晚上吃完晚饭，儿子陪妈妈和外婆去小区旁小河边散步，轻松的样子，我紧张的心稍放下。第二天理综是儿子强项，考试完，儿子有说有笑地走出考场。我感觉高考这场战役，头仗算是攻克了。
接下来等分数，填志愿。记得分数出来后一整天，我和儿子就在五个平行志愿上翻来覆去研究琢磨，没离开过书房半步，生怕一个错误预判会遗憾终生。填完志愿后是待录取，这是最折磨人的。这个时间段有些家长选择陪孩子出去旅游。我不敢有任何松懈，确保打赢这场战斗。每天习惯性打开电脑，输入儿子身份证号准考证号，等消息。儿子班主任建了个班群，凡是被录取同学第一时间告知老师，老师就会用一面小红旗写上同学姓名，插上自己绘制的中国地图上被录取高校所在的地方。小红旗一面面插上去，图片一次次传来。每插上一面小红旗，我和儿子心惊肉跳一次。插了10天，我和儿子心焦了10天。属于我儿子的那面小红旗在哪儿呢？全班55位同学，已有31面红旗插上祖国大地。那种焦急等待的心情是无法用言语形容，非亲身经历者不能懂。儿子和我不定时点开电脑查看录取情况，始终没有进展。第十一天我和儿子又照常操作，这一天每隔半小时点开一次，还是没结果。提前批次录取截止到第二天早8点，如果明早8点还没消息，预示提前批次没录取，多可惜呀。耐心在一点点消亡，焦虑在一点点堆积，失望在无限放大，儿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我也焦急万分，莫非………？但我强作镇定，语无伦次地安慰儿子:再等等，还有时间。我推开窗，仰望星空，多希望我的先人祖宗在上面暗暗使劲，帮助儿子成功录取，因为那是我未完成的梦啊！
深夜11.55分，儿子再次点开电脑，输入自己准考证号后，只见儿子姓名下方填报的高校已打上大大红勾。红勾下方一行小揩:恭喜你被某某大学录取! 我摒住气，抑住怦怦跳的心，使劲揉眼，仔细地从上而下:姓名，身份证号，准考证号，录取学校，一一核对。再次确认无误后，和儿子紧紧相拥。眼前红勾幻化为一簇簇鲜花，鲜艳，夺目。好像22年前我的名字下面也打上了大红勾。我仿佛看见儿子意气风发地走在高校园里………妻从睡梦中惊醒，跳下床，欢呼雀跃。一家人激动地搂抱一起，许久许久。
属于我们家的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终于尘埃落定。时至今日，回忆起那一季高考，那种紧张，焦躁，举棋不定，苦苦期盼，又无处找寻答案只能耐心守候的情绪，像一层层波浪从记忆深处涌向脑海。我们家还算一般，住宿在家，离学校近，离考场不远等，也没有惊心动魄地大起伏，一切都在掌控中。有些家庭为了孩子高考，从四面八方停下生意，放下工作赶回陪伴，个中艰辛，曲折和心酸，非亲身经历者不能道也。
回头来看，高考得偿所愿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不能，冷静思索，总结经验再确立目标。高考是一场青春呓语，饱含泪水和汗水，演绎春风万里的想像;高考更是一场接力赛，它要求家长和孩子齐心协力，一起学习共同成长。愿高考这条路上永远充满阳光，鲜花，亲人们笑脸，丰硕的果实。
作者:孙军，安徽金寨人，爱好文学。闲暇之余笨拙码字，偶有小文见于报刊杂志。文字轻轻浅浅，戏说一路风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