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妙佳
这是我第二次到基地,心底里残留着对三年前军训的念想,但更多的是和新同学迎来即将到来新军训生活的期待。
基地内树的细叶被猛烈的阳光筛成清浅的蜜糖色,热气在空气中盘旋,领军服、水壶等用品时,脖子已经开始渗出细密的汗来,蝉鸣聒噪,似乎在郑重宣告——
我的军训生活开始了。
The first day.
第一天整理内务,当起宿舍长的我着手分配任务,同舍的女生都非常配合,动作干脆利索,加之上和教官老王、老吴和小黄的渐渐熟络,使我感到一切都得心应手。
让我的心绪稍微掀起波澜的是女排长的选举,放眼望去皆是个子比我高的女生,在自荐时我稍加犹豫,女排长便有一个名为黄诺的女生担任了,后来在开连队会议写“骨干”时,女生懊悔的对我说,她以前没来军训全然没有经验,想和我调换“职位”,但一切都一锤定音了,我眯着眼睛笑不说话,后来黄诺愈发放得开,在集队、对喊口令时帅气的很——
责任与压力造豪杰呀!
The second day.
认床的我晚上睡不安宁,本对三楼宿舍还不熟悉的我就迷迷糊糊地跟老王探讨了环境打扫分配问题,因为我固有的执拗,老王讲得有些不耐烦,愈发大声。
大伙在看着……
自尊心立即绷不住,眼泪“倏地”在眼眶打转,我默不作声,其方才放缓语气:“还有什么事?怎么?你中暑啦?”
任性如我一直捎着闷气配合接下去的项目,老王就良好的口才讲了身后约莫4.2米高的“救生墙”的背景故事,末了,问,“你们能不能做到?”大伙儿昂扬满志应能,我抬着头半信半疑,直到两个队长指挥同学们默契的上了“救生墙”, 我方才在下方托起直立“保护”的掌心,第一个女生上得并不顺利,是由老吴拉扯着上去的,男生们琢磨着,好似有了经验,我忽然出于很强烈的信任对队长李畅说——“我上!”
我踏上两个男生坚实的的膝盖,蹬上他们肩膀,右手向上伸去便被一双大掌紧钳着,身体似乎悬空了两三秒,左腿向上跨时,便是一翻到了墙的上方,男生们谨慎地默念着“小心”,我站在上方受到了莫大的感动,有个清秀的男生焦急地问声,你受伤了没有?我掩住右手手肘浸出血痕的伤口,摇着头说没有……
我缓缓地走上前向下望去,眼圈有些发红:在上方是炽烈无畏的“救援队”,下方是虔诚保护着随时有可能掉下队友的“守护人”,我忍着嚎啕的冲动,又去下方做起了“守护人”……最后在整个连队在齐心协力下,我连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了救援,掌声雷鸣!但男生们也因此受了伤,手肘内部出现许多划痕血迹,还有红肿的擦伤,我去领了止血贴,默默的看着老王悉心为男生们抹消毒水,我有些动容。
后来我联系前任教官说,我都第二次军训了总是哭鼻子,他忍着笑说:“你哭不是很正常吗?”我有一些不好意思:“可是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创伤。”他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创伤不就长大了呀?”
的确是这样,总是在磕磕绊绊中才慢慢成长,在摩擦、磨合之中方才发觉,其实这个人,还真不错。
下午我们体验了几个关于团结才能够完成的项目,像保护小树苗,三只脚接力……在阴云密布时我们到礼堂学军歌,在那一场暴风雨的冲刷下,所有的燥热消失殆尽,我们浑身清爽,到塑胶操场首次上学了军体拳。
The third day.
第三天我的身体有些受寒,耷拉着头,迷迷糊糊的绕着模拟火箭晨跑,喝完早粥后元气恢复,一起模拟练习射击,到射击场,说好的“身高不够凳子来凑”,却不见后者的影儿,我踮起脚尖艰难地打了十点几环,老吴看着我那认真样儿瞥了一眼成绩,笑出来,说,哈哈哈,你就等着给老王罚刷厕所吧!我石化、小声嘀咕:1米5是我的错吗?
接着我们去了攀岩,我跃跃欲试的样子使老吴忍俊不禁,他在帮我调试绳索时问我:“为什么要第一个上来?你人这么(娇)小,我总要把绳索调到最小号。”我嘿嘿一笑,应说,因为我勇敢呀。
五米以下的攀岩进行得异常顺利,到上方时手脚不怎么协调,安全帽挡住了我的视线,我甩开帽子,却发现我已经进退维谷了,往上台阶太高,手臂够不着,向下台阶太小,踩不稳妥……
19连康教官喊:“快!拍墙下来了!”
我执意要攀到最高,喊:“我不!我能上!请让我思考一下!”
他毫不留情:“右腿抖成那个样子还能攀吗?!”
下方一阵轰笑,我伸出脑袋望右腿,腿动感地抖着,我竟也不自知,我拍了墙下去20厘米,却在电光火石之间又攀上了一个阶,如superman's攀墙速度到达了最高处,向后下方张望下方的同学,一种强烈的自豪感充斥了我的胸膛,安全抵达下方时,我不禁欢脱地哈哈笑出来。
老吴给我解绳索时嗔怪地对我说:“你为什么那么倔强呢!?”
我眉眼盈盈:“因为我还是很勇敢呀!”
The forth day.
早晨空气好,我们听着动感音乐拔起草来,老王一本正经的说——
“你们要保证所拔之处,寸草不生!……防止等下跑了只草精出来!”
笑点低地堪忧的我狂笑,以致后面爬山时一路上都欢喜得喋喋不休,老王到山顶上时指着远方清秀的山黛,语气充满了豪情壮志:“这都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我不解: “为啥不是我的江山?”
老王转过头:“以后会是你的——你什么时候去北京?”
“啊?”
“去北京跟郭德纲学相声啊!口才那么好,一路上喋喋不休……”又补充说,他要关掉“相声”了,“相声”再说一句话就罚她去写一篇600字的小兵成长记……
旗手“报叨叨仇”:“600?太少了吧?1000吧。”
我一直憋到山脚下没说话,眉头皱巴巴地对老吴说,“相声”一个人度过了安静的假期——早睡早起、锻炼、练书法、看书、写文、练歌、看电影。
老吴问:“所以你把暑期这些话都一口气说出来啦?”
我乖巧地点头。
活泼也并非一时兴起,还得在关键时候不掉链子,在没有篝火的篝火晚会上,我换好汉服,在上场表演前,老王瞧着我精心打扮的发型,揶揄我:“诶?还特意扎了个小辫子?”连出场顺序也不让我晓得,但当我手握话筒时,老王的竟对我说——
“好好表现。”
老王也许就是这样一个教官:在我训练时我犯浑时给我泼冷水,在我异常兴奋时给我打冷静剂,在我出现一点点小慌张时却会给我以暖心的鼓励……
我凭借着以往的表演经验调整好状态,自信从容、元气满满地演唱了歌曲《身骑白马》,绕着礼堂对着所有在挥手、尖叫、欢呼的同学们唱歌,真的是我莫大的荣幸。
忽然在人群中有个女生伸出手来,我雀跃着跟她握了手,紧接着在小片人海中伸出了好多小掌,顷刻间我有些小羞怯,一曲唱毕匆匆忙忙把话筒给了主持人奕鑫,开心得有些可爱,竟忘却向同学们鞠躬谢幕了,这是后来吴老师为我提出来的,表演的顺利也并不代表着是个人的能力的最高水平,我很感谢吴老师在一片赞美之中为我提出了不足,也有自信往后有机遇上台能表现得比这次好!
同时通过这个表演我结交了很多新朋友,舍友烨欣可爱地笑着说——
“没想到我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小姐妹!”
我温暖的笑着,喜滋滋地拉起她的小手。
The fifth day.
早上晴空万里,晨跑后去吃了早点,吃了基地饭堂五天饭,不得不夸食堂阿伯阿姨的好手艺,伙食都特别可口,它们是辛苦训练空腹时最好的慰藉:吃饭时是五菜一汤;喝粥时三菜配馒头,玉米等;我也是我们饭桌女生中胃口最好的——训练着实苦,但好好吃饭真的很酷!
下午便要进行阅兵,老王带领着我们在烈阳下进行魔鬼式训练——齐步走、正步走和军体拳,严肃地说:“你们要做好口渴脚麻腿抽筋的准备!我们要用数量练出质量!”——
“ 严格要求,严格训练!”
我们连是训练进度最快的,老王真的特别严格,正步、齐步每一班每一班地过,为走得不好的同学提出建议,下午模拟法庭结束后便是我们的大阅兵,天公不作美,电闪雷鸣下起了倾盆大雨,我们在礼堂中进行阅兵仪式,在集队时老王还带着我们悄咪咪地训练,我看到别的连有一些同学走得不好被挑出列,而我们连,却是整个集体一同面临挑战的,礼堂外噼啪作响的雨点激起我们的斗志,在老王的带领下,我连出色地完成了这次阅兵及军体拳项目。
末了,老王一拍大腿,说——
“(大伙儿)干得漂酿(漂亮)!”
晚上吴老师给我们讲了开学事宜,老王给我们讲了有关于他的成长历程,跟我们讲说:往后要好好学习、培养兴趣爱好、早日确立目标,实现自己的理想(飞黄腾达)。
军训的尾声.
早上收拾宿舍内的一些内务,女生们地便先集了合,老吴对我们说,平时没见你们那么早起,今天要回家就那么兴奋——
是呀,已经到军训的尾声!
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整理好了所有内宿卫生和行李,因为老王说东西弄好后便到老地方结合,我以最快速度整理好便下楼的往老地方赶……身上背负的东西重量不容小觑:左手扛超大包、右肩顶手提包、左手捧着刚换洗出的军装、右手是全舍的床单,脖子上挂着水壶……
老王见我,暴怒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她们人呢!?你擅自脱离队伍了!有组织没纪律!”
我满腔委屈又跑回了宿舍三楼楼,捧着宿友已没力气背负的被套,眼泪和委屈好似就要穿破胸膛,去饭堂二楼休息那一段时间,我都心不在焉,只顾着低头掉眼泪,任性得像只小野兽,不知晓原委的同学以为我是因为不舍才哭得不动声色、稀里哗啦的,我憋了一肚子的话又怕失态,一直没对老王说——
“我都要离开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你还批我。”
我埋着头沉默,集队歇脚等车时我们按老王指定地方盘腿坐下,他把面前那个巨型风扇打开,清凉的风直沁心底,与外面大太阳底下的地方俨然是两个世界,他调了转向风开关,风口挪到我们连这边,我暗自思忖,责怪自己到这个时候还搞个人情绪……
从包中掏出一本杂志,在喧闹的环境中异常安分地看起书来,心底的情绪慢慢地被压下了,集队走出食堂时并没有看到老王,我掏出在昨日午休时间给老王写的一封感谢信,怕再稍加犹豫便没机会了,匆匆塞给了小黄,托他把信给老王。
上了车静待着,老王突然出现在窗口,我们都好奇地探出头去,他忽然膝盖半弯,像我那样傻里傻气的,手越过头顶朝我们一车人比了个心,我看了没有起哄,只是静谧地笑,出了基地门口时,老王和其他两位教官站在路一边朝我们敬礼,眼泪在一个女生的话语声中又奔涌出来——
“我们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了。”
那封感谢信是否有转交到老王手中好像不那么重要了。
以后是否能够重逢也不那么重要了,因为老王说——
“等你飞黄腾达了,我再去找你。”
我的头靠着车窗,闭着眼追溯着这一切,忽然甜蜜地笑了,柔和的弧度从嘴角漾到眼尾。
—THE END.—
“一切的拖延,好像都是因为不擅长告别。
感谢你坚持到最后看完了这一篇妙佳写下的军训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