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老爸的月工资是五十六块三毛五。我们兄弟俩基本上没啥零花钱。
想着买个啥零食,得自力更生。说起来小伙伴们也是生财有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钢铁厂,当然是从铁上打主意了。
有钢铁厂,有废品回收站,生财之道便是卖废铁,换钱。一有空,小伙伴们便结伴入厂,专找废铁渣堆,去翻找废铁。
有时拉废炉渣的车刚一卸车,小伙伴们便蜂拥而上,有的铁渣还热着呢,搞不好还会被烫伤,一人一把小耙子,扒拉着,看哪块品相好点,捡入篮中,炉渣含量太多的铁块,废品站还不收。
记忆中一斤铁只能卖一毛,一下午捡个三、五斤,能换个几大毛。得了钱就盼望着放学时校门口零食摊买点“打糖”,也就是麦芽糖,做的一大块,黄黄的,上面还有些白醭,老板用个小铁铲和小铁锤,慢慢的叮叮当当敲下来一小块,小秤上一称,两毛。
从老板手里接过糖,也不嫌粘,张口就咬,上下牙粘的直打架,不过味道真是香甜啊,满嘴的麦甜味,吃完顺便把嘴角,手上都舔一遍,不放过一星半点,顺便也洗了手。
还有一种糖也是我们的最爱,我们那叫焦薯糖,是用玉米糊压制出来的管装食品,机器可以持续不断的吐出长长的管,然后截成一段段的,黄黄的,泛着玉米的香味。
有一个阶段,废品收购站见经常有小孩来卖废铁,干脆推出了废铁直接换焦薯糖的业务,小伙伴们废铁拎进去,转手一大袋焦薯糖拎了出来,边走边吃,咔哧咔哧一通大快朵几,甚爽。
可惜好景不长,厂里管理严格后,小孩很难入厂了,只能在厂外的废铁渣堆上捡废铁了。难度系数陡增,有时一下午也折腾不出来多少铁。
有一天有个稍大的哥们想了个歪点子,翻墙进废品收购站,把前儿卖进去的铁偷出来再卖一遍,小伙伴们挣扎了半天,没挡住打糖和焦薯糖的诱惑,两个胆大的借着夜色翻了进去,落地时嘀哩哐啷一阵响,墙外的小伙伴们吓得抱头鼠窜。
做了一夜警察抓小偷的噩梦。第二天两个胆大的真把焦薯糖整回来了,分着吃,可是怎么吃都不是味儿,味同嚼蜡,从此再没下回。
又过了一段时光,有一次在医院附近的废铁渣上捡废铁的时候,正埋头扒拉着,恰好碰到了班上的美女和他妈从医院出来,看到我们正干这下活,哇拉哇拉叫了起来,你们怎么在这弄这个呀?
臊的我左找右找想找个土堆藏起来,耙子藏在身后,支支吾吾应付了两句,忙灰溜溜跑回了家。自打那次之后,基本上也没再捡过废铁,当然家里情况慢慢好起来了也是一个原因。老爸老妈偶尔也开始给些零花钱了。
现在想想,那时的捡废铁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勤工俭学了,凭自己的力气挣的第一笔饭钱,尽管当时没那个意识,一心只想着换两糖吃。
从这个角度上看,食色性也,人,为了这么些欲望,即使环境再艰苦,也能千方百计折腾点响出来,满足自己这些基本生存需求,也顺带着成就了这段有点意思的捡废铁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