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菁菁居住的地方，距离“三来超市”走路二十分钟。

为小飞过完生日后，已经过了12点，为安全起见，张晓特意把菁菁护送回家。

“谢谢你了。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菁菁在公寓下停下脚步。

“别客气。”他双手插在兜里，双腿修长。

“那我上去了。拜拜。”她转身挥了挥手。

“拜拜。”他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菁菁。”

“嗯。”她站住，回过头，眼睛闪着光。“有事吗？”

“开心点。”他眼睛弯弯。

她嘴角向上地说“好的。谢谢你。”

随后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菁菁家住在11楼，1105房间。

邻居们应该早已入睡了，她轻轻地用钥匙打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屋里，开灯关门。

突然，一只全身缠满了卫生纸的小花狗不断地“嘤嘤嘤”叫着，歇斯底里地向她身上扑跳着，尾巴疯狂地摇动着。

“你干啥了？！”她感觉到了“不安“。

”嘤嘤嘤，汪汪！“小狗不知疲倦地继续扑跳着，似乎在说“你去哪里了？这一天天也不管我们。”

小狗的身后，满身棉絮的两只小奶牛猫，整齐地蹲着，眼神里能看出它们也有同样的疑问。

她打开客厅的吊灯，双手捂住了脸。

脚下，十几双凉鞋、拖鞋、运动鞋、休闲鞋散落着，几个原本在沙发上的毛绒玩具和鞋混在一起，鞋架倒了。客厅里的一株巴西木完全倒下，宽大的绿叶和花盆里的泥土洒落满地。沙发靠垫已经变成了干瘪的布料，乱七八糟地揉成一团，一地的棉絮，空中也弥漫着。几卷手纸长长地滚在一边，上面充满黄色的尿渍，满地是大小各异的爪子印。摆放在电视机下面的吉他斜靠在一个破损的靠垫上，吉他弦已经断了。一个原本摆放在吉他边上的相框出现在餐厅中央，旁边有几坨便便。本应在餐桌上的水杯，破碎在地，一片水渍。卧室里床上的夏凉被和枕头此时却出现在了餐厅边上的厨房里面。

她的第一反应是：“家里进贼了？！”

她眉头紧皱，连忙从包里拿出手机，准备拨打报警电话。

小花狗仍旧不停地跳着，直立起来，用两个小爪子在她的腿上抓挠。

“不对。”她脑子里的一个念头忽然闪过。

顾不上换鞋，菁菁跑进卧室，“汪汪”地叫了两声，小狗拖着卫生纸紧跟着跑进去，两个小猫跳上餐桌，“喵喵”地叫着。

菁菁慌忙地打开书桌上的电脑，坐在电脑屏幕前。

电脑启动，显示屏亮起，她用鼠标调出监控记录，快进到早上她出门时的画面：

她从厕所里跌跌撞撞地走出来，小狗跟在她后面。

她来到客厅从小桂子里拿出纱布缠到手腕上，用剪刀剪断纱布。

菁菁痛苦地闭上眼睛，她不愿唤起这段回忆。

画面继续播放：

她走进卧室急忙换了一身衣服，来到客厅把小狗抱进笼子。

在鞋架边上她换好鞋，拿起鞋架上的包，转身看了看笼子里趴着，有些不开心的小花狗，两只小猫正也安静地在小窝里安睡，此时家里一切完好。

她开门，关门，小狗在笼子里抬起了头，一只小猫爬出猫窝，拉长身体伸着懒腰。似乎没有异常。

菁菁将鼠标放到快进键，点击了一下。

画面快速播放着：

一只小猫在屋里转来转去，另一只也从猫窝里出来，跳到了沙发上，用爪子拨拉着毛绒玩具。

突然，沙发上的小猫跳到了小狗的笼子上，爬下身子，用爪子挠向小狗，小狗站起身来，没有搭理小猫，转头吃了几口狗粮，然后喝了几口水。

在屋里转悠的小猫来到狗笼前，用鼻子嗅了嗅里面的小狗，然后用爪子扒拉着笼子门。

小狗试着将头伸出笼外，然后抬起爪子搭在笼子的开关上，笼子上的小猫从上面跳下来，也用手扒拉起笼子开关。

菁菁眼睛圆瞪起来，身旁小狗站直后退，把手放在她的腿上。

画面继续快进：

小猫不放弃地继续用爪子扒拉着笼子开关，小狗在里面摇着尾巴转来转去，兴奋不已。

笼子门掉在地上，被打开了。

小狗走出笼子，兴奋地上蹿下跳。

小猫突然跳上了巴西木，在树顶上站着，另一只也怕了上去，使劲地按压着树枝，花盆轰然倒地，泥土和枝叶飞溅满地，两个小猫似乎受到惊吓，飞跳到茶几上，茶几上的遥控器被碰掉地。

菁菁表情有些变化，眉头舒展。

画面继续快进着：

小狗跳到沙发上，开始撕咬毛绒玩具，一甩头把毛绒玩具甩到地上。紧接着又咬起沙发靠垫来，还不停地用前爪来回抓挠着。

棉绸布料的沙发坐垫终被弄破，里面的棉絮填充物飞了出来，小猫追着棉絮用爪子玩着。

另一只小猫跳上了餐桌，将桌子上的水杯拨拉掉地，吓的它一下子从餐桌上跳到了鞋架上，几双鞋掉落下来。

小狗松开嘴里的沙发靠垫布，来到鞋架边上，趴在地上啃起鞋来，啃完一只好像不过瘾，又抱起另一只啃。

追着棉絮玩的小猫好像失去了兴趣，嗖地一下跳上电视顶上，走到一头，伸长身体去勾着旁边的吉他，终于把吉他碰掉地上。

它从电视上下来，好奇地站着吉他上，拨动着吉他弦，可能是发出的声音把它吓着了，蹿出很远。

小狗把地上的鞋啃了一个遍后，也被吉他声吸引，走到吉他边用鼻子闻闻后，跳到吉他上，开始蹦跳着，似乎是吉他弦突然断裂，它跑向屋里。

菁菁看着两个前爪搭在自己腿上的小狗，用手拍了一下狗头“坏蛋！”，小狗把眼睛瞟向别处，似乎在说：“也不全是我的错。”。

菁菁切换到卧室的监控画面，继续快进。

小狗从厕所里兴奋地跑出来，嘴里叼着一卷厕纸，后面拖着长长的尾巴，小猫跟在后面，想要去抓住。

之后小狗又不断地跑进卧室，在卧室的床上肆无忌惮地蹦跳着，撕咬着被褥和枕头，床上的玩具也被分几次叼到了客厅。

应该是玩累了，最后它在卧室床上睡着了。

菁菁关掉监控录像画面，抬起头来，一切已然清晰。

“啊！”她发出一声怪叫，跑回客厅“坏猫！坏狗！”

脑海里想起了，之前在网络视频里面，主人回家后看到满地狼藉，打电话给宠物医院咨询宠物无病安乐死的内容。

情绪有些激动，手腕上的伤口突然疼起来，她靠在沙发边缘瘫坐在地上，将头埋进双手抱着膝盖里“呜呜”地哭起来。

小狗发现自己做错事了，甩着尾巴急忙跳到她的身上，来回蹭着，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发现主人不理它，不安地来回跑着，蹭着主人的身体，想要得到主人的应答。

菁菁哭着，都三年了，为什么他要背叛自己？为什么他要不辞而别？为什么自己想死还死不了？为什么猫狗会把家里弄成这个样？都是为什么？

小狗懂事地叼起地上的夏凉被，给她盖在头上，似乎是怕主人着凉，然后全身抱住哭得发抖的菁菁，嘴里不停地“呜呜”叫着。

菁菁抬起头，一把抱住身边的小狗，眼泪浸湿了它的毛。

小狗不停地舔着她的脸，表情严肃，卖力地安抚着她，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菁菁紧紧搂住它，让它的头埋在自己的怀里，它终于不“呜咽”地安静下来，眼角流下泪水。

菁菁看着小狗和一身棉絮的小猫，翘起的睫毛挂满晶莹。

“谢谢你们。”她想起了小飞、乔渊、小幽、张晓、小鲲还有叔叔阿姨，嘴角向上微微翘起。

电话突然响起，有来电，菁菁抓起电话，眉头紧锁，眼神发直。

她心跳加速，痛苦地自言自语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