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历史上这么做过。
海地人对杰罗姆格勒的人民们说了一句话。当时黄沙满天,谁也看不见谁,所有人都手无寸铁,面部模糊,不远的集市上,有堆积如山的食物和珠宝,布匹像虱子一样爬满了人们的双腿。
“能让人快乐的事情就是追随本心。你们看不到别人。所以不需要承担责任。”
海地人貌似对这种活动十分自豪。黄沙满天的时间还蛮多。有人在很远的没有海的地方流传说,在很远的地方经常举办绚丽的释放自我的节日。那种节日不固定时间,只要沙漠中飘起了轻烟,所有的人就像着了魔一样放下最柔软的人性,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这场节日变成了朝圣。海地人目睹着一切,心中第一次获得了极大的满足。
第二共和国就这样建立在了欲望和信仰之上。海地人的绝对领导权不被剥夺的原因是他们足够强大。这个国家里的其他人都萎靡不振。海地人控制了价值观的导向,这就是某个人最强大的武器。子民唯一不摧毁他们的政府的原因就是这场盛大的屠戮节日。
美好的日子总是在前方的。
海地人的书里编造了一个最大的谎言。他们把还未逝去的时光挥霍称为美好。美感不是欲望,它们两者不能等同。
“追寻财宝并不是海盗的初衷,你知道嘛?”
我们两个躺在甲板上,他盯着像油画一样黑漆漆的夜空,最后他漆黑的衣裳和眼睛与夜晚融为了一体。
这种体制无法避免反抗和长久的和平。价值观会让人扭曲,接着打破规矩。屠杀开始变得频繁,司空隐晦。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变向的种族灭绝政策,虽然上头不这么认为。
“在长久的人口减损之后,我们不会忏悔或者责备其他人,我们只会说:这是你们一开始的选择。我们丝毫不会对尸体和充满恶臭味的城市负责。”
第二共和国出奇地短命。不到两年,海地人部落就迁西了,留下的不只是尸体,还有大批大批的无主之地,大批大批从商者变成恶魔。这个共和国从前的基石是充满浪漫主义的商业。后期是对随意释放欲望的渴望。据说当年成千上万的尸体滋养了土地里渐渐生长的植物之灵,再加上常年累月的排泄物堆积和踩踏,这些看似细小的改变造成了生态环境的巨变。
我猜这就是海骡子入侵的原因了。这是一种食用植物。它们生长的速度像——像什么?我竟然拿不出任何词语做比喻。
德拉贡跟我说过关于历史上的两次海螺子爆发的事件。当时他坐在小船里,像看着一头牲口一样看着我和我的木头小屋子。
“第一次改变了大沙漠的生态环境。那估计是在第二共和国和第三共和国政权交界的时间。我想海地人起码改善了生态环境。但海螺子是可以破坏地壳硬度的。它的根贪婪而永无止境,最后,沿着第一共和国的城墙,它们发现爬不上去,数十年的磨难,海螺子在城市周围长得越来越多,大沙漠变成了植物的海洋。一股小小的从南边刮来的飓风和洪水渗入到地层里,经过某些有趣的反应,大沙漠就像泡在水里的饼干一样化开了。妈的,这饼子真难吃。”德拉贡的袖子很长,头发扎在一起,是个正经的流浪商人他的船弱不禁风,但却跑得飞快。他不必担心维和部队突然从草丛里冒出来这种突发事件。
“我这么跟你说吧,朋友。我不相信流传的另外两种历史,卡拉迪亚的故事简直是个笑话,你说,人类可以准许未知的事物在他们眼前晃悠一百年吗?他们肯定会站出来,然后把这东西研究透彻,最后再大吃大喝,再灭亡——这就是一个国家衰退的正常过程——我不管别人怎么说。不行。听我说完,不正经的历史学家。那么,如果你再说那个——啊——那个——如果你要我用一个字形容最后一个版本,我会说——————————————嗝——————。说真的。你干这行就要经得起别人的叨叨。你不能听风就是雨。就我来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对吧?但我不会——我不会相信任何现在的人说的话。”
德拉贡说的是真的。他也不相信我。他把那两个鱼丸扔进肮脏的湖里去了。永久不可复制品。
“你知道我多想吃鱼丸吗?里面加了一点点鱼肉,还有少许的神秘学制造的调料和——令人作呕的鱼腥味。那种混合的美感和未知的口感简直不要太棒。但我还是给扔到河里去了。”
“你从没吃过?”
“没有。”
“我操你妈。”
“感激不尽。”
说到底,德拉贡就是活在自己的道德观里。他谈不上友好,也不恶劣,从不恶语相向。
我摘录了德拉贡对海地人离开之后的时间的调查记录。
“相对于其他两个版本来说,海地人留下的可以作证的考证史料少之又少。但其他版本都无法很好解释海螺子的爆发。海螺子的爆发也是需要条件的。根据十二年前的那次灾难,它需要尸体中的某种成分来快速繁殖。那么,嗝——抱歉,我会把口头上的语言也写进去。卡拉迪亚的尸体们在高墙之内,无法逾越,海螺子是从南方跋涉而来。就这样,我不多说了。如果你们已经了解了事实,我就不再开口说话。”
缥缈的,像发光的虫子一样的思绪时常让我偏头痛。这种作为比喻的虫子在我房子旁边逛来逛去。我感觉脑子已经变成它们的一部分,从骨头上的某个洞里钻出来,然后像钳子一样把眼球和牙齿全都绷紧,疼得要死。
人类就是个小屁孩,他永远学不会怎么绕过那些坎坷。他的头顶上永远艳阳高照,没有痛苦的世界近在咫尺。他没有父母,每个月收到500美元的陌生人寄来的生活费。他的房子华而不实,早餐不怎么吃,每天他傍晚,他会让自己的伙伴们到院子里来,烤着烤肉,望着被树枝入侵的天空,歌颂从未降临世间的撒旦,喝醉的时候,他趴在柔软的草地上,念叨着母亲的名字。第二天早上,他会错过早自习,等他爬起来的时候,他嚎啕大哭。他知道自己正在一天天死去。
学校的路又长又陡。他没有带数学课本,作业仍然是空的,手工课模型像一块石头。他只想知道,在这无止境的快乐的,人类的故事里,还可以让他潇洒多久。寄来的钱越来越少,伙伴们一个个离开,他们前往世界各地,追求自己的理想。
当人知道这些只是一厢情愿的想象的时候,他哭了。然而,这种微妙的,美丽的看法却让他觉得温暖。
当我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在昨天没有写完的下面看见了一些生疏的笔记,我就知道德拉贡来过了。他撬锁技术一流。我不知道他写这段话的目的为何。也许只是触景伤情吧。
谁能阻挡最本能的情感呢。
第三部分
神之国
我无法保证第三部分的任何一个字的真实性。书写者貌似直接把世界建立在一个叫做神秘学动力机的东西上。作者声称世界靠信仰驱动。如果人类放下所有的底线,地球就会完蛋。
《神之国》的作者无从考究。没有人站出来说这本凭空出现的大头书是他写的。也许作者早已逝去,或者他想表达某种没人理解的隐晦思想。
充斥唯心主义不是此书受到排挤和封杀的唯一原因。不符合统治阶级利益,这是另外一个最简单粗暴的理由。
“任何形式的生命都是神。但能保护这个世界的只有人。只有他们可以思考。”或许这句话可以套用到理想主义者的台词里去。
每个人都是神的理论,罗凯布里鹏已经提到过了。我怀疑这本书是他写的。有这种可能。一个凡人的思想是很可怖的。
今天早上,我去门外呼吸污浊的空气的时候,发现脚下有一个纯白色的信封。里面有一封信,好像还有一些用颜料画的纸,味道很好闻。我还是第一次在这个地球上看见这么洁白的物质,毫无瑕疵,像天使的羽毛。那封信上面有些字。
来自神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