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纸乡书来万里”。春季,年轻苏轼忽然收到家书,后写下一首经典;读来百转千回令人心疼,其中的比喻耐人寻味。遂研墨操笔,来词一首。
在古代,笔头子上缀饱乡愁的文化人士,在远离家乡而为官的日子里,一眼掠过眼前的笔墨纸砚时,内心的那份苦与恨大抵不大容易消解。很简单,两三千年前的封建社会里,交通工具太落伍,太不能尽兴了。试著想一下:苏轼的亲生母亲过世时四十八岁,在时乃嘉佑二年(1057年)四月去世。苏轼呢当时在京城汴京(今开封),正准备着力准备参加科考。忽然收到家乡传来的母亲去世的消息后,甚也不顾,匆匆忙忙随即便与与弟弟苏辙父亲苏洵回乡奔丧,此前没有哪怕一点点不好的消息。你说一路上父子三人好受得了吗?内心的纷扰与挣扎,百转千肠,凄恻与怆然,百转千肠,愁绪郁结,纷扰与挣扎,凄恻与怆然,铁定少不了。

人人都说乡愁最难却,最不易打发。苏轼从离开四川之后,就很少有机会回到巴蜀家中。一是事业刚开始,二是辗转各地为官的他,并非一路坦途,期间被诬诟、被贬谪,让尚未成名的词人都白了少年头,事业刚刚开始,果然难也。这年春天,苏轼客居京口,收到一封家书。家书上内容不多,仅问苏轼何时才能回家。苏东坡伤心不已,写下了这首经典的《蝶恋花·京口得乡书》。全词百转千回令人心疼,一个比喻更是耐人寻味。
《蝶恋花·京口得乡书》 宋代: 苏轼
雨后春容清更丽。只有离人,幽恨终难洗。北固山前三面水。碧琼梳拥青螺髻。
一纸乡书来万里。问我何年,真个成归计。白首送春拚一醉。东风吹破千行泪。

词的大意是:一阵春雨之后,春的秀丽景色更加清丽。然而在春日的美景之中,远离家乡的人却一腔幽恨,涤荡不尽、挥之不去。北固山三面环水。这三面之水就像一把梳子,给青翠的山峰梳出了一个青螺髻。万里之外的家乡,专门托人送来了一封家书,问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做回家的打算。何处是归程?我又怎么能够做主呢?只有一醉方休,拼了这白发萧骚,风烛残年。东风似乎也含情怜悯我,将我眼角的千行泪滴吹干了。
而实际呢,该年度的苏轼才刚刚二十二岁。
词作悲伤深沉,很具苏轼的习惯特色。词的上片,写景色,堪称美到心碎。作者将山水揽入自己的词中。北固山三面环水,苏轼做了一个大胆的比喻。把水流比作梳子,把北固山的山峰比作一个少女。这把梳子,为北固山梳了一个青螺发髻,如此形象、绝妙的比喻耐人寻味。
词的下片写自己的现状。起句平实如话,“一纸家书来万里”,万里之外家书遥寄,拨弄着离人的柔肠。第二句,“问我何年,真个成归计”颇为耐人寻味,这句话的最关键点就在于一个“真”字。对于主人公而言,岂非不想回去?不过是身不由已,不能回去而已。
最后一句是令人断肠之句,这个不能回的人,早已经是白发萧骚。内心的思乡之情无法排遣,只能“白首送春拚一醉。东风吹破千行泪。”然而醉了又怎样?就算醉了,就算泪流千行,又有何人来安慰?只有那春蕊东风,来吹干了他的眼泪。
却原来一向豁达的苏轼,面对一封伤感的家书,也会如此伤感,如此真切。
顺便捎带一句:如果你也是漂泊在外的游子,那这么说都要都能常回家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