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8月13日
晾衣物、堆杂物,看上去,我家的阳台实在有些杂乱,似乎一直就缺少那么一点优雅。
挥弦七岁那年,我从厨师的刀下救下一只待宰的山龟,一直就养在阳台角落的塑料桶里,娘每天喂它淘米水,偶尔喂它吃剩下的腊肉香肠——它就好这一口,其他东西不爱吃。
后来,许是娘嫌阳台还是少了点什么,不知从哪儿匀来几棵叫不出名儿的草,栽在罐头盒里,平时也不大照料,喂山龟时顺带浇点水,便任它自生自灭。那草也倔强,枯荣自在,倒也不吝惜送给我们满眼的绿。
今年春末,娘找来一个旧脸盆,从楼下花圃里装了土,再买来俩棵丝瓜苗种上,说是再给阳台增添点绿色。那丝瓜秧一寸来高,弱弱地呆在盆里,看上去怪可怜的。
娘也没怎地侍弄它,依然是浇浇水,施上一点挥弦夜晚制造的“有机肥”——尿尿呢。
生命,真是个神奇的东西。那苗儿蹿得忒快,不多久就顺了防盗网的栅栏向上爬。最令我惊奇的是,俩棵瓜秧像是有着甚么约定似的,各自朝相反方向攀援,渐渐地,素日里单调冰冷的阳台栅栏上点缀了几抹绿色,惹得我和挥弦放学后常常站阳台上瞅瞅,忍不住赞叹这生命的纯粹。
绿色愈来愈多了起来。该开花了吧?会引来蜂儿蝶儿吧?然后呢?花谢结果,从藤蔓上垂下丝瓜来?心里就有了些许的期待。
娘说,花是会开的,结果就不一定了。问缘由,娘轻轻一叹,盆太小,土太少,养分不足,你看那叶就知道,就算结出了丝瓜,也是“气死瓜”。我隐隐有些失望,却不舍心头那份期待。
那天放学,娘说丝瓜花开了两朵,一看,果真,黄黄的,骄傲地缀在绿蔓间。接下来,在绿意缠绕的藤蔓间就会陆续绽放黄黄的小花,花谢花开,次第连续,我这般想着。
没过几日,最先开的那俩朵花蔫了,细细一瞧,呵!枯萎的花瓣后有了小指头大小的突起,那便应该是结出的丝瓜了,惊喜莫名。后来的日子里,对那果、那花瞧上几眼,就成了每日必做的功课。
当那俩只丝瓜长到半尺来长时,娘把它们摘了来,和着市场上买来的丝瓜做了菜,算是第一次品尝了自家阳台上种的丝瓜。我问娘为什么不等它们长大一些再摘呢?娘说,它们再也不会长大了,养分太少了,盆里空间太小了,你瞧,后来它不就是只开花不结果了吗?娘说这些的时候,很淡定。
藤蔓间,依旧冷不丁绽放一朵朵小黄花,然后陆续凋谢了去,虽然依旧有着小指头大小的突起,却不见长大。到后来,真让娘说中了,那些黄花开上三两天便凋谢了,连突起都见不着。
能开花也好呵!
那日,我怔怔地看了那缀在叶间的黄花,心中转了无数念头,飘渺如丝,又迅捷如电。先前那两只丝瓜该是叫做修成正果罢,而余下的呢?它们或许也想结果,可惜条件不允,又或许它们之中有些花并无意结果,只求绚烂的刹那便已知足。相比于那两只长成的丝瓜做了菜肴那般寻常轨迹,这些不结果的花却是另一个故事。莫非这丝瓜,竟亦如红尘事,结果的是婚姻,无果的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