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来越勤快地去教堂礼拜,有时候觉得,比起药物,祈祷更能给予我抚慰和治愈。林俊大多时候都会陪着我,但他从不祈祷,只是在长椅上静静地坐着等候。
那天,我如往常一样去往附近的教堂。到了教堂门口,林俊没有进去,他说他去旁边的公园等我。然而,我更希望他在教堂陪我,但对于这样的要求,我没有理由拒绝。他对我已经付出了很多,这对他原本就不公平。然而我那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我已经习惯被他照顾和宠爱。
我走进教堂,走到点着蜡烛的圣母玛利亚神龛前,正当我准备祈祷的时候,余光瞥见一个黑色人影从圣母像背后走过。我继续闭上眼睛祈祷,而当我祈祷完准备离开教堂时,再次看到那个黑色人影,他在我前面走出了教堂。等我推门走出教堂到街上,黑衣人的身影却消失了。
林俊坐在公园的草坪上,时而拨弄地上的小草,时而看看草坪上的人们。
“你在干嘛?”我问道。
“没什么啊。”林俊说道。
“林俊,”我忍不住想告诉他我看见黑衣人的事情。
“怎么了?”
“我刚才看见一个人。”
他继续看着我,没有说话。
“他穿着一身黑色衣服,好像还蒙着面。” 我不记得黑衣人是否蒙面,我这么说只是想引起林俊的重视。
“什么意思?”
“黑衣人,你不记得了?”
林俊沉思了几秒,然后说道:“什么呀,这里哪有什么黑衣人?”
“真的。”
“整个城市都被封锁了,哪来黑衣人呀?”
“你怎么不信我呢?”
“你怎么不信我呢?”林俊反问道。
“现在这里很安全,到处很安静,你不要想太多,好好养病。”
“我没有病。”我大声喊道。这是我第一次听见林俊说我身上有病。他以前从来没有提过“病”这个字。
我调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发现他并没有跟上来。我愤愤地加快了脚步。我走出了公园,到了街上,此时,头上一阵剧痛袭来,全身发抖,我翻开了手提包,翻出一片白色的药片吃下。然后到街边的一处石阶坐下。一会儿感觉舒服了些,但是依旧很生气,身体依旧微微发抖,我不知道是病情引起的,还是因为生气。
那天下午,我回到家。回到阳台上那个让我舒服的地方,看着街上的行人,不时有情侣在街上走过。忽然,我想起了林俊的很多好处,想起他为我牺牲了那么多,心里的怒气渐渐消散。
但是那天下午林俊没有回来,直到晚上他才回到家。
我从来没有想过,林俊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的脑海里,从来没有疑心和复杂的想法。我知道有些女人会防备着身边的男人,疑心身边的男人,仿佛只有这样,才会保证男人不会背叛。而我,我觉得只有互相信任,双方才会更加忠诚。
林俊回来了,我们没有提起白天的事情,我也没有问他去哪儿了,权当他去散心。我们就像白天没发生过什么事情,晚上继续到酒吧闲坐。头上的电视播放着新闻,是关于对岸那座城市的,电视播放着警察和黑衣人在街上爆发冲突的画面,画面里一个黑衣年轻人中枪后被担架抬走。
此时明浩刚好走了过来。“冲突越来越严重。”他一边侧着头看电视一边说。
“这些年轻人越来越无法无天。” 旁边桌一位有点发福的中年男人说道。他独自一人在喝酒。
“你说什么呀?年轻人怎么无法无天?”另一桌的一位瘦瘦的年轻人说道。他的桌上坐着另两个朋友。
“暴力就是无法无天。”中年男人反驳道,一脸严峻。
“谁暴力,你没看见警察开枪吗?”刚才那位年轻人的朋友说道,戴着眼镜的脸上显得有些激动。
“警察开枪是被迫自卫。” 中年男人继续说道,脸上依旧严峻,但却很冷静。
“哇,操,自卫就可以开枪。”那个瘦瘦的年轻人继续说道,显得异常激动。
“不用那么激动,不用那么激动。”明浩一边走到他面前,一边带着讨好的语气说道。
年轻人稍微平静了下来。
可是中年男人没有停下来,他继续说道:“对呀,你没看见蒙面黑衣人拿着铁棍吗?”他依旧一副冷峻和嘲讽的表情。
年轻人又被激怒,他原本坐在椅子上,此时站了起来,摆出一幅挑衅的模样,说道:“你有病吧,你拿棍打我,我开枪打你试试看是不是正当防卫。”
另一位没有说话的年轻人坐在那里,双手趴在桌上,露出一幅凶相看着中年人。
“人家是警察,我不是警察,警察在维持治安,他在工作。”中年男人继续说道。
“操,维持治安就可以开枪?”年轻人语气粗暴。
“要不然呢?他的生命受到威胁,他身上最近的武器就是枪,自然是拿枪防卫。”
“你真是有毛病,年轻人上街维护民主权利,警察无情镇压,你反而说警察在工作。”戴眼镜的年轻人紧接着说道。
“什么民主权利,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孩。维护权利有很多方式,不用上街暴动。” 又对着戴眼镜的年轻人说道。
“操,你都不讲道理的,警察暴力执法,你反过来说年轻人上街暴动。” 此时三个年轻人都站了起来。
“不用这么激动的,年轻人,我们只是讨论而已,不用动不动就操。”中年人说道。
明浩赶快拿起酒杯跟那桌年轻人碰杯,“就是就是,大家讨论而已。那时隔壁城市的事情,邻居家的事,我们管不着,不用生气,不用生气。”
三个年轻人勉强地跟明浩碰了碰杯,其中瘦瘦的那位年轻人微微转头看了看中年人。
就在此时,洁渝走进酒吧,她穿着一身白色衬衣和黑色长裙,衬衣下摆裹在裙子里。或许是看见我们在这,她没有走去表演台,而是走到我们这里。“嗨。”她对着明浩,林俊和我挥了挥手。
“来了。”我回应道。
三个年轻人和中年男人的目光被这一位年轻女士吸引住了,再也没有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