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农民，是地球上最具生命力的生物，万里长城，他们砌的；千里运河，他们挖的；俄国的西伯利亚铁路，他们修的；美国横穿两大洋的铁路，他们建的。新中国以及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几乎所有的基础设施，全部出自农民的手下！

如果未来有什么核战争了、外星人入侵了，等等灾难，最后存活下来的人类，一定是中国农民。这等强悍的生命力，这等无以伦比的生存智慧，令人叹为观止，我都怀疑《圣经》中的伊甸园，就是龙母村，亚当和夏娃，就是一对男耕女织的中国农民夫妻。

二十多年来，我在北京沈阳丹东，听过很多次有关“三农问题”的讲座，经常哑然失笑，这些坐在书斋里的学者，偶而走马观花似的下乡，就自以为了解农村了，慷慨激昂地胡说八道。概括总结这些学者的观点，有两个基础性错误，一个是理论错误，西方经济学家的经济模型，对不上中国的千奇百怪的经济现实，亚当•斯密比不上管仲，凯恩斯知道煎饼果子吗？弗里德曼了解老干妈肉酱吗？二是农民真实收入的统计数字，绝对的低估，大大的低估。自古以来，为应对官府的盘剥，中国农村有一个庞大的地下经济，除了我们看得见的收入外，还有黑色收入、灰色收入、以及五颜六色的收入，毛老师以一己之力，只能揭示冰山一角，而且是撞沉“泰坦尼克号”那么大冰山的一个小角。

我们先看历史上的无法计入国家财政的农民收入：

西汉时，汉武帝为增加中央财政总量，开创了盐铁专卖制度，于是，民间就有了私盐贩子、私铸钢铁私贩的，甚至私下开采黄金白银黄铜的，只要是政府垄断的任何商品，农民全有山赛版。元末农民起义军的徐寿辉一支，就是私盐贩子，明朝内阁首辅徐价当知县时，就为境内私自开采银矿问题，头疼不已，绞尽脑汁。

中国每个王朝的末期，土地兼并严重，农民失去土地后，形成庞大的流民群，这就是武侠小说中描述的江湖社会，人在江湖，主要的是生存，打打杀杀是小说家的想像。而江湖生存手段，岂止三百六十行。再活不下去，那就造反，而抢劫的收入，怎么估算？1947年，辽东地区有人口22万，土匪却有三四千人，清朝未年，丹东相继有两个割据政权，一个是东港农民宋三好，他竟然把朝鲜给光绪皇帝的进贡给劫了，另一个是宽甸的土匪们，建立了“夹皮沟共和国”，这国号起的，跟赵本山小品似的。至于李自成洪秀全队伍的收入，那得和国库收入相比！

西汉开始编户齐民，也就是户口制度，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农民开始逃亡，中国一多半土地是山区，跑他个无影无踪，陶渊明的《桃花源记》，是有真实的历史背景的。近些年，国泰民安，有驴友四处乱窜，挖掘出很多偏远村庄，比如，太行山深处的郭亮村，那等险境，谁敢去收农业税？为至多万把元钱，有去无回，不值。一位辽东学院的地理学教授对我说，现在，在长白山腹地，还有一些没有身份证的人，私种人参鸦片，外人踏入其境，杀无赦，他是听一位侥幸逃回的人讲的。

农民工进城打工，古已有之，唐朝时叫“雁民”，这名字多美，古汉语有嚼头，白语文者，白开水也。古代交通通讯极不便利，根本无法统计真实的收入。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我以龙母村和我熟悉的邻近几个村为例，看看当下农民无法统计的收入：

1、餐饮业

大约二十年前，农村的红白喜事，开始专业化了。一支有厨师案板的队伍，自带大量的碗盘，食材一般由客户准备，一台130卡车拉来，操办几十桌宴席，我参加最大规模的婚宴，是在东港农村，150桌，冬天，现搭的塑料大棚。这种宴席，物美价廉，广受农民欢迎，我尤其喜欢大锅蒸的扣肉，行文至此，口水都流出来了。这种乡村自发的乡俗交际，不亚于城里的饭店规模，防疫站工商局等有关部门，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2、建筑业

中国有八亿农民，自建房屋的规模，绝不亚于中国的城市化进程。而且，二三层的楼房，比比皆是，一位朋友，四层楼，一家三口，一人一层楼，一楼是客厅饭厅。十余年前，我砌院墙，当地农民瓦匠承办，花了5万多，我哪里有发票给他们？他们要发票做什么？龙母村一位村民，本身是瓦匠，一个人，花了三四年时间，盖了一座三层别墅，只是几个大活请人帮忙，就象雨果写的《海上劳工》的那位主人公一样，一个人，把一艘大船卸了搬了，现在，这幢别墅至少值100万，这笔收入怎么算？龙母村有很多瓦匠，长年在工地，一些边角料，收回院里，曰积月累，就是一幢房子的材料，十多年前，一位村民，盖了一幢190平方米的大平房，连装修在内，花了7万，这笔财富又怎么算？

3、农村大集

龙母村大集，每周一次，保守估计交易额在20万左右，年节时，几倍于平时。外面人，收十元管理费，本村村民，一分钱不收，达到利润最大化，这笔收入，无法统计，至少每年在千万以上。

4、外出打工

龙母村有几百人在外国外地打工，不少人已在城市买房，但户口还在村里，农村老房子闲置着，但没有卖，他们的收入，根本就是个谜，指定挣钱了，不然，就回来了。

5、离土不离乡

龙母村有35家企业，雇佣了大量的龙母村民，仅“淮扬山庄”就有70多人，这些企业效益起伏不定，农民的收入也忽高忽低，无法统计。一位村民组长，在一家手表原件厂打工，有时村里开会，把活带来干，很简单，把一根针，转到手表上弦的那个纽上，一个2分钱，这是个搂草打兔子的活，她自己也不知道，能干多少个？

6、第三产业

龙母村有第三产业150多家，这是登记注册的，不注册的，谁知道有多少？这些饭店、小吃、超市、美容美发、按摩，等等，顾客主要是本村和邻村的村民，没人要发票，以同兴镇地区的繁华程度，收入应该不少，不然，早黄了。盲人按摩师老梁，身材高大，双手有力，我认识他有十几年，眼看着他从租路边的平房，搬到二层楼的门市房，百万左右的房产，令我们这些健全人汗颜。

7、废品回收

在同兴镇地区，流传着一个美丽的童话故事：一位农民，90年代初，去北京收破烂，三年挣了600万。我一到龙母村，就赶紧打听这位财富英雄，可惜，不是俺们村的人，邻村的很多村干部，也在我的朋友圈，希望你们看到此文，帮我打听一下，找到这位仁兄，我去顶礼膜拜！我见这位老哥的心情，比见马云都迫切！

丹东市垃圾场，就在龙母村，我去过两次，一般市民，无机会见识垃圾场，在很多次酒桌上，这是我炫耀见多闻广的一个话题，另一个炫耀话题是：我去过几十次火葬场！

以丹东市垃圾场为龙头企业，龙母村有很多家废品回收站，这可是利润极高的行业，也是无法估算收入的买卖。在龙母村委会隔壁，就是一家废品收购站，主要收旧衣服的，差不多一周，就会往南方发一车货，那种至少十吨位的大卡车。有一天，我和一位村干部，发送打黑扫黑的宣传资料，见到了老板，我本想唠几句，因为我妈是丹东市废品回收公司的，我想执世家子弟礼，交流下祖传行业的心得，可人家老板扫了眼我这身破烂的行头，扭头看满仓库的旧衣服去了。

有钱人就是牛呀！呜呜呜，知趣走吧。

8、名贵树木种植

龙母村有十余家苗圃，头些年，房地产红火的时候，大量的城市需要绿化树，中国人性子急，要大树，于是乎，一车车银杏树、厚朴树，驶往全国各地，赚了个盆满钵满。给树木定价，是一个模糊数字，受市场行情、供需数量影响太大，无法统计。十年前价值千元的白果树，现在百元也没有人要。这些年，紫杉树起快了，一位种植农户，三年前花3万元买一棵紫杉，精心修剪、施肥，三年后，120万卖出。

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太快！

中国农民，勤劳俭朴勇敢，清朝末年，一批浙江农民，一路做着小买卖，竟然横穿欧亚大陆，走到巴黎定居了！只要给农民一个平台，他们就会生龙活虎地活着，比如，给他们一个北上广的户口，他们不会比普通市民混得差，给他们一个支点，他们能撬动地球，改革开放四十年的奇迹，一多半是农民创造的。如果人类造了一条从地球到月球的天桥，

那一定是中国农民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