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
深处宅邸地下的实验室,仍听得出屋外淅沥的雨。她不自觉打了冷颤,起身离开工作台,蜷腿上了沙发,收紧白褂。她甚至不肯挪脚去续上一杯热咖啡,连同住的老人光脚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的声响也不予理睬,本能地陷进沙发更深了些。
只不过在实验中遇到了算得上是日常的瓶颈,只不过才买到的咖啡豆没那么如意,只不过转凉的天气和秋夜的雨让她生了些许情绪,只不过到嘴边的对那个老头的吐槽变成了“居然有点想你”。她以往不似这般的,这般肆无忌惮的宣扬情绪,对她自己。
她很想说说话,想拿起电话拨通那个号码,早些时候简短的一段留声是唯一支柱的号码,哪怕留声早已被人删去。想起已被删去的留声,想到擅自删去留声的人,她紧锁白褂的手臂放松了些,接着便是一阵烦闷。她看了眼时钟,尝试了好几次才成功解锁手机,输上另一个烂熟的号码,按下通话键。“嘟”了两声,她又挂断,怀着些许歉意,不是对他。
门外的脚步,来来去去,走走停停。接着便是敲门声。
“小哀早些睡吧,反正新一和你也不急着要解药。”
“你吵醒我了哦。”
“抱歉抱歉~那么晚安,我也要去...”
“博士接下来的三天只能吃素。”
“……啊哈哈……”
她本没想说谎。她已脱衣躺下,被子裹得严实,打量了手机片刻,调成静音,闭眼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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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2
“你这家伙!到底在闹什么脾气??”他凭借博士告知的行踪,在米花图书馆找到她时,她正在文学刊物区域靠近窗边的位置,优哉游哉地读《万叶集》。
“昨晚不接电话我就当你是睡着了罢!今早你看见‘来电显示’也不回个电话?”没等对方回嘴,便再次出击。
他承认他有些动气。昨晚凌晨2点,电话仅仅响了两声便挂断,可惜侦探一向敏锐。他的脸大都还埋在枕头里,施舍一只眼睛去确认来电信息,不料屏幕上扰他清梦的人名,使他瞬间清醒。他披上外衣,眼镜都没记着带上,来到洗漱间,给那个女人回拨电话过去,却没人接听。
她从不曾在那样的时间点打来电话的。
他想着与她同住的老邻居取得联系,小学就已熟背的号码却按错了好几次,才拨得出去。博士很快接听了电话,声音中毫无睡意。博士告知她已经睡下,还少见的调侃他为何这么晚了还记挂着小哀,这才让他宽了些心。挂了电话,他才察觉转凉的天气,窗外雨声淅沥,不自觉裹紧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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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吐出一口长气,眼睛终于从书上挪开,揉着有些酸的脖子,抬头对上突然到访便质问不停自己的侦探。
“啊啦~怎么这么晚才找来这里?看来我高估你了呢,大侦探~”她对着他打了个夸张的哈欠。话语似女友对男友赴约迟到的嗔怪,高高挑起的眉又将这难得的妩媚破坏得一塌糊涂。她哪里会看不见他脸上汗夹杂着雨,怎么可能注意不到他裤脚的泥泞?她只是享受向他挑衅。
“………”
一如既往,被轻描淡写的击溃。他索性无赖似的立在她身侧不走,直盯着她,手中伞里的雨水滴在鞋面和裤脚也全然不顾。
她斜靠椅背,翘着腿,捧着杯,似笑非笑,仰着头打量身侧的人,从头到脚。
对视片刻,她先妥协。
“我昨晚睡不着,想找你聊聊。”她饶有兴致的眼眸,狡黠而迷人。
“得了吧你。”他不敢再与之对视,翻了个白眼,在她对面的座位坐下。“你这么想我,为什么电话响了两声就挂断?”他放下雨伞,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坐姿,食指有节奏地敲打桌面,开始反击。
“我怕吵到你的岳父大人。”
“岳……好吧,这条成立。那我马上给你回拨,你干嘛不接?”
“我一瞬间就睡着了呀,正如你刚才所说。”
“……那今天早上你为什么不……”
“早上给你打电话,我怕被你女朋友发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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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大侦探只为兴师问罪而来?在这雨天?”
“灰原,你有够反常的啦,今天和昨晚。”他没有正面回应,似乎还在为刚才的败北和昨晚的折腾而心有余悸。
“我平时不就这样子么,你也说过的,凶神恶煞、肆意妄为嘛。”她已起身去向图书馆工作人员借来了干毛巾,再顺道端了杯热茶来。她也不再看书,面对他坐下,摆弄起修剪整齐的茶色短发来。他从不喝咖啡,她知道。
“你看呐,你可从来都不会在没事的情况下联系我嘛,还是在那个时间点。更不会莫名不回电话。”他捧过茶杯,也不道谢,似乎还在耿耿于怀,但也渐渐收敛了情绪。她从不无事生非,他知道。
“不那样做,你会跑来找我?”眼眸沉寂似水,口吻跳脱如萤。“肯定会窝在侦探社里看电视一整天的吧,吃着女朋友亲手准备的料理。”
“灰原……”他不愿意搭腔,并非是厌烦于这般无甚滋味的暧昧。他当然察觉得出她轻佻的话中依旧带有刻意的挑衅,这让他确信对她‘失常’的判断。她未曾这般咄咄逼人,她一向有度的。
“嘛~算了。”她看得出他的心思。“解药的研制碰到了些麻烦,觉得心乱。”语气终于寻常了些,少了几 分慵懒。“仅此而已。”她顿了顿,再加上一句。
“是么,很麻烦?”她岔开话题,他便随她了。
“我能搞定。”
“嗯,我相信你。”
然后两人停了下来。
他们面对面坐着,看着各自杯中升起的蒸汽,朦胧一片。无序的敲打玻璃的秋雨,远方天幕之上恍惚的雷鸣,完全不会惹着他们。听见了这片雨,瞧见了窗外阴霾的天空,她突然想不起昨夜的情绪,他也忘了来找她的目的。
她放下渐冷的杯,再次翻开那本《万叶集》,细细咀嚼起父亲的民族所独有的诗意。他一口喝下杯中剩余的水,起身找来了几本侦探小说,转眼便沉浸其中。她偶尔会打断他的状态,向他讨教晦涩的日文文法,得来了他的抱怨和抗议,也得来了他带着飞扬神采的详尽解析,他甚至会自作主张的阐明自己对诗篇的感悟,好似孩童般向她炫耀自己的博识。他若碰上小说中的精彩情节,也会不由分说地走过去同她挤在一张椅上,无视其一脸的不快,自顾自地描绘起小说的情节、发表推理,也会结合小说,炫耀自己曾经解决相似案子的经历;倘若自己的推理与小说主人公侦探的推理过程相悖时,还会不住的质疑作者的专业,得到她敷衍的赞同后才肯停歇。
他一如既往痴迷探案,一如既往拉她作伴。她嘴角常见的下撇,但目光少见的柔软。他喋喋不休,她从不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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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原,雨终于停了。”他夸张的伸懒腰,夸张的打哈欠。他在学她。
“我耳朵没聋,听得见窗外。”她揉揉眉心,感慨他的来劲。
“说来也难得,你居然会对日本古典文学感兴趣哎,我那会儿在生化区和物理区找了好久也没见你。”他没在意她的挑事。
“毕竟整天动脑,头发会掉的快,就像……”
“额,也是了…”他不自觉的摸了摸头顶。
“今天当就放一天假咯,家里的杂志也都看完了。”她看了眼窗外,阴沉的天空转晴了些。“要是晴天,还能找孩子们一块儿踢踢球什么的。”
“我说啊,你这家伙倒是比我更像小孩儿了!之前还取笑我来着。”他忍不住笑。
“我可从没笑过你呢,是羡慕。”
“要是平时像这般坦率该多好!”他略微惊讶她的坦诚,语气不自觉上扬。
“那样我不就太可爱了?”
“………”
“我胡说的。”她对他的语塞颇觉好笑。
“……….”他打量她的表情,突然不知道如何接话。
“你还要色眯眯地盯着我这个可爱少女看多久?”她不回避他的目光,她也在打量他。“不再去找本小说?”
“灰原。”
“嗯?”
“我们去散步吧。”
“这么冷的天?”
“雨已经停了哦。”
“……”答非所问。
“难得出来一趟,又是周末,一直窝在这里可就太浪费了!再说你连午饭都还没吃过吧?”他得意于自己突现的灵感。
她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又瞧见他变干的裤脚,便系好靴带,起身整理裙摆,穿上披在肩头的灰色风衣,懒散的面容在片刻间已携带生机。她从不矫作迟疑,从他们经历的第一个案子开始,他对此深以为然。
“走吧。你请客,大侦探。”
“喂~喂~我记得我刚才说的是去散步对吧?没说要去吃饭对吧?”
“谁知道呢?”
“你慢点走等等我啊喂!”
“图书馆禁止大声喧哗,禁止跑动。”
“我说你啊……”
Part.3
“抱歉破费咯,大侦探~”
“你如果真有歉意的话,刚才就不要点那么贵的菜啊!”
“不巧的是这间餐厅有很多我感兴趣的菜色嘛。”
“别说的这么理所应当啊喂!明明听博士讲你平时很会持家的说…”
“啊拉~今天难得逮住资产阶级家庭的公子,难道不该腐败一回?”
“我说你……”
“而且花的又不是你的钱,有希子阿…姐姐都乐意,你在抱怨什么。”
“那个卡号里存的是我的钱!”
“哎?是这样么,我还以为你把破案奖金都存在女朋友那儿呢,原来是个妈宝。”
“吵死了你……”
“那我就放心了呢,本来还有些过意不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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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他们吃饭的地方是米花商城里最贵的和风餐厅之一,即使他做好了觉悟,却不曾想那个女人有够‘信任’他和他的钱包。他一如既往的值得信赖,可惜这次他的钱包没能回应她的‘信任’。发短信向父亲求助,等来的却是母亲的一通电话。
“小新小新!听说你和小哀在约会?是真的吗?”电话里女声的兴奋溢出听筒,旁边优雅用餐的人也少见脸红。
“哎???老妈?你怎么知……你在说什么啊!”他刚才向父亲求助的短信里,只是告之马上需要钱,其间原由只字未提。
“果然在约会呀!小新很笨哎,忘了优作做什么出身啦?”
“老爸?”
“优作刚说啊,‘儿子从不讲究物质,也不可能染上什么花钱的不良嗜好;如果是认识的人受伤去医院需要钱这一类的意外事件,他一定会在刚才的短信里说明原由。因此,儿子不解释需要钱的理由,只可能是羞于开口。小兰以往很少让小新为自己花钱,更不用提现在的柯南了。那么,只可能是为了小哀咯,说不定儿子这会儿是在和那个小姑娘约会吧’这样咯~优作果然厉害呢!”电话里的女声愈加得意,好似推理来源于自己。
“是…是么…”他没力气执着于“约会”这个词语是否得当了。
“就是这样!”
“………”
“嘛~我是觉得移情别恋的男人最差劲就是了,不过我看优作那样子,倒是挺看好你俩的呢!”
“你们有完没完……只是吃个饭而已啦。”
“好啦好啦~我这就把信用卡号发给你,密码是你生日。这张卡里的钱是一直帮你存着的破案奖金哦,小新总不能花爸妈的钱来请女孩子吃饭嘛,是吧?”
“再见!”
他挂了电话,抬眼看她,也不知道电话的内容她听没听到,听了多少。她依旧不动声色的优雅用餐,精致白皙的脸庞上的绯色早已变淡。他呼出一口气,不再失礼的瞪眼观察她用餐的样子,开始把玩桌上精致的茶具来。
即便平成的福尔摩斯坐在对面,也察觉不出,她的手心已微微见汗。
叮~叮~叮~
这次是她的电话响起。她放下木筷,擦拭嘴角,见到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名后,冷却的脸又开始升温。
她坐直了身,颔首垂眉,双手捧起电话,放在耳边。他发誓,他从不曾见,也不曾想,她过往淡然的神情、清冷的声线,尽能这般柔软。
“有希子姐姐你好,这里是灰原。”
他实在无暇去偷听她们的对话。将眼前的一幕镌在脑海、刻在心底,已经够他费心费神了。
透过暗色的窗棂,将晚未晚的阳光,轻快,湛明,在她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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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餐厅,他们在米花商城散步,从饰品屋到宠物之家,从魔术小舍到童装商店,她有兴致,他肯奉陪。他想挑一件东京spirit的新赛季球衣,她便为他挑选小号的尺码,耷拉着眼看他从更衣间出来,少不了的一翻冷嘲热讽,也早早为这套球衣付了钱;她对新款Dior香水颇感兴趣,他一面向店员解释是送给母亲的礼物,一面压低了声音‘我说啊,你可是小学生’,本已准备去前台买单,又听闻她‘哼’了一声走开了去,只得加快步子跟上,少不了的一翻道歉和笑脸。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从侦探团最近收到的委托,到商城里有意思的商店,从八卦阿笠和木之下的恋情,到讨论近期遇到的案件,鸡毛蒜皮的对白,她不觉得闷,他也难得不嫌烦。
只是他们未曾料想会在这里碰到熟人。
“小林老师~白鸟警官~你们好~”他先小跑过去,开口打了招呼,嗓音奶声奶气的拖拽让她起了鸡皮疙瘩,即便她听过多次,甚至能模仿得青出于蓝。
“小林老师,白鸟警官,你们好。”她跟在他身后,背藏着手,颔首欠身。
“柯南和小哀呀,就你们两个人出来?没家长跟着吗?”刚从女装店里出来的小林澄子松开了挽在白鸟任三郎臂上的手,弯腰与他们平视,镜框挡不尽脸上的些许红霞,就连寒暄的招呼也忘了去打。
“哈哈,澄子你不用担心他俩的,有柯南君在嘛。”白鸟警官整理着歪斜的领带,爽朗的笑声和时尚的装扮让他看上去少了几分工作时的严肃。
“再怎么说,柯南和小哀还是小孩子嘛,周末跑出来约会什么的…..不久前还下着那么大的雨。”小林嗔怪地斜了一眼男伴。
白鸟和小林请他们俩喝果汁。男士们站在一旁,说说最近毛利侦探社接下的案子,聊聊尺度适宜的警局轶事;女生们坐在椅上,低声话着家常。
“小哀是在约会吗,和柯南君。”小林的语气没有疑问,没有责怪,反倒显得有些狡黠。
“也不算是啦。”她没想到温柔正经的老师会抛出这个问题,但也诚实的作了答。
“没什么好害羞的啦,意料之中的事呢~”
“意料…之中?”
“偷偷告诉小哀哦,老师发现,上课时柯南君总是看你呢!”
“哪有……”她的手指纠缠又松开。她听得出,老师故意说了反话。
“是吗?”小林本想跟这个酷酷的学生开个玩笑,没想到她在恋爱话题上也冷静得出奇,便停了嘴。
“小林老师和白鸟警官进展神速嘛。”
“嘛~是吧”小林撇了一眼‘在小学生面前也能大谈警局事务’的男伴,目光便移不开了。
“这段时间老师变了许多呢,衣品也好,心情也罢。”
“因为老师终于解决了一桩心事嘛,哈哈。”小林变得能跟学生开玩笑,甚至乐于自嘲。
“恭喜老师。”她是真为老师感到高兴。
“小哀。”
“嗯?”
“其实你也变了许多哦~”
“哎?”
“刚转学到班上的时候,小哀可是完全不和同学们说话呢,也不怎么笑的。”
“………”
“现在倒是可爱了许多呀,和侦探团在一起也是,和同学们交流也是。”
“老师不愧是咱们侦探团的顾问嘛~”
“不要想撇开话题哦。”小林收回了放在男伴身上的目光。
“……….”
“其实很早前就想向小哀道歉呢。”
“小林老师?”她不解老师话语的直转。
“来刚转学来时,小哀看上去是个冷静又乖巧的孩子,但其实,很失落的吧……”
“我……”
“我这个当老师的,明明看在眼里,却没有去帮你,抱歉,真的很抱歉!”
“老师您不用……”
“不是不想去帮小哀,只是……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如何说出安慰的话,不知道是否应该说出安慰的话。”
“………”面对双手合十的小林老师,不知怎的,她想起了在组织的日子。在美国念书时,教授们纷纷惊叹于她无双的资质,仅限于此。
“当时的小哀,最不需要的就是安慰吧……我曾自私的得出了这样的结论,现在也是这般认为。”
“………”
“因为啊,小哀当时的眼神,我能看懂的。”
“………”
“安慰什么的,孤独的人从来不需要。我知道的。”
“………”
“要是身边能有一个人陪着就好了……哪怕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老师,你曾经……”
“所以我当时就想啊,要是臭屁的柯南君的话,一定能帮到小哀的吧。”
“江户川???”听到他的名字,她终究再藏不住自己。
“没想到柯南君真的做到了!”
“那么,我第一天进教室时,江户川旁边空着的座位……”
“嘛~嘛~”
“呼……小林老师……”
“小哀?”
“谢谢…真的…谢谢您…谢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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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4
“那个…灰原…”
“工藤?”
“在商城那会儿,不是和小林老师聊得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哭了?”
“那个啊…谁知道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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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白鸟和小林分开后,他们出了商城,继续漫无目的地散步,一声不响,气氛不似在图书馆时的那般理所应当。他有事想问,她没话要说。他执着于失礼的侧目,她不给予他任何捕捉到自己视线的时机。等到意识过来时,他们已然到了阿笠宅前,她不开口送客,他也不主动辞别,心照不宣。
和老人寒暄过后,他们一齐进了地下实验室。她一进门便换上白褂,大方地指示跟进来的客人去沏茶泡咖啡,自己抱起一摞文献资料放在工作台前,目光开始游移于屏幕和资料间;他遵照指示煮上咖啡,又轻声去厨房拿来牛奶。她接过他递来的马克杯,浅唱一口便紧紧皱眉,目光终于舍得从电脑屏幕转向杯中,察觉咖啡颜色比往常浅得多,‘啧’了一声,抗议他的自作主张。他无视掉她挤在一起的好看眉眼,拿起她放在床头的《福尔摩斯探案集》,甩掉拖鞋,跳上沙发。
“原来这家伙也对福尔摩斯感兴趣的么。”一脸得意。
她宁愿自己没听见他的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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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见晚,她坐在工作台前目不旁视,他先坐不住了,并非烂熟的小说失去了吸引力。
他还是问出了记挂在心里的事情,她的回答漫不经心,不过也放下了手中的资料,揉了揉眼,转动椅脚的滑轮,朝向盘腿坐在沙发上的人。
“啊啦,大侦探也是会关心人的?”
“我发现你今天有够特寸进尺的啊……”
“只是和小林老师聊天时,回想起了一些不那么让人愉快的往事。”
“灰原……”
“嘛,现在我已经忘了。”
“是这样吗?”
“是。”
“那就好。”
“嗯。”
过去的过去,他不想再多言,未到的未来,她会向他呈现,所以他欣然接受了敷衍;她庆兴他的退却,也听得出他希望自己别再对过去纠结。像是约定好了,两人笑得平静,笑得诚心。
“呐,工藤。”
“嗯?”
“今天,谢谢你。”
“你该谢我的,只有今天?”他笑得没心没肺。
“你少来。”她挑起好看的眉。
“我们是命运共同体喔,这可是你提出来的!”他抬起手,枕在脑后。
“啊啦~我有给咱们取过这么中二病的拍档代号?工藤你莫要栽赃。”她翘起腿,手抱在胸前。
“我说你啊…..”
“嘛~听起来还不错,这个代号。”
“所以说,不要跟我说谢的话。我的电话永远都开着的,下次难过的时候,就再……”
“谁…谁…谁难过了!?谁寂寞了!?工藤你这属于性骚扰你知道吗!?”
“……居然还傲娇起来了,今天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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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nal.
“那么,我差不多该回…”
“走吧。”
“…我正要告辞,你用不着赶我…”
“一起去超市买食材。”
“哎?”
“在我…在博士家吃晚饭吧,我来做。”话音未落便拿上钱包起身走出地下实验室。
“哦哦~那我跟小兰…”
“再不跟上来,你就做好和博士一起吃素的准备吧。”
“……这个女人还真是……”
“不可爱是吧?真是抱歉呐,劳烦您迁就着点,大侦探!”
“……这么小声的嘀咕也能听得见……”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