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打开车门,我一跃上了后座,副驾上的老人侧目颔首,听说老人当村长那年力排众议集资筑路,规划街道安置民居,办的都是风口浪尖上的大事。这次他又说服村长为村子写村志,我不禁对老人肃然起敬了。
一闪即逝的梨林,一棵老树虬枝横空,蛇鳞似的老皮披满残雪,沧桑而寂寞。落叶层叠,铺满了梨林,筋脉碎了一地。
村支书一见老人就迎上:“爷,您看需要准备什么,我来安排?”老人摆手,示意我们坐下。村支书向我们介绍了村子的发展情况,我们在老人的提议下开始规划工作。
吃饭时,老人叼着烟大口喝酒。黑紫的圆脸上,眉毛跑出老远,抻出眼中闪亮的光:“你们写东西辛苦,我很感谢,先干为敬了!”我们推辞谦让,他依然豪爽,大拇指一伸:“我今年双八,还能为村子做事,该喝!”。
听说他一直着手自己的回忆录,热心的小秦提出为老人润稿,老人斟满酒,眉毛也跟着颤动:“好好,我没文化,需要你们年轻人。”这时有人帮他取来文稿,发黄的纸张上满是皱痕,字迹歪歪扭扭像不成趟的梨林,到处是箭头、标线,各种涂抹叠加,似落叶,零散无措。我皱眉,这修改真费功夫啊!老人搓着手,像个犯错的孩子,“我自己改了好多遍,还是……”小秦翻了几页合上文稿,恭敬地说:“您写得真好!我给您打印成文,再润色吧!”他笑了,长眉毛颤颤悠悠,荡起一片温馨的海洋,让整个屋子腾起了细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