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过年尤其如此,不仅如此,有时候还有“诗词歌赋诗酒花”。
蔚县人的爱过年,其他地方的人鲜能比得过。首先,他们把年的时间拉得很长,从腊月开始,吃腊八粥,祭灶王爷,扫房子,贴对联,挂年画,拜年,祭祖……各种仪式一直得到了二月二龙抬头,然后,有地方二月初七,有地方二月十三,才恋恋不舍地用一场浩大热闹的“点杆”结束新年。当然,除了这些传统的年节仪式,普通人家的买办新衣新帽,准备鸡鸭鱼肉,走亲访友,请客送礼也是大事情,没有长而又长的时间是办不成的。
一、扫房子,累并快乐着
新年新气象,从打扫房子开始,打扫干净利落了,年才过得有味儿。
小时候,住平房,家里穷,杂七乱八的东西多,扫房子是个大工程。
二十四,扫房日,也不等二十四了,选寒冬腊月里一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不刮风,太阳好,站到太阳底下有暖暖的感觉,跑出跑进的不至于冻得慌,就好。
第一件,是要把家里的东西清出去。床上的枕头被褥、床底下的坛坛罐罐、厨房的锅碗瓢盆、桌子上的零七碎八……就剩下那搬不动的几个大件,看起来有家徒四壁之感,却在清扫之前就让人觉得利索,干起来不至于碍手碍脚,踢到了盆,带到了罄。
第二件,扯了窗户纸,轮起掸子扫帚,顶棚、墙壁、地面,柜子底下、炉盘下面、桌椅角落、门头槛底,一路的扫掸过去。瓮后面扫出耗子盗的三簸箕土,柜底下找到丢了好久的玻璃弹珠,半截铅笔落满灰尘,几册书页变得灰头土脸,席子底下土真多,惊喜也多……才发现,一年下来,屋子里堆满了没用的东西,物件上面蒙了厚厚的尘,不扫一扫,好像真的过不了年!然后,等扬起的尘埃落尽,阳光照进来,光束里跳动着数不清细小的灰尘,还蒙着尘的家就已经让人觉得清爽了。
第三件,上水工。扫帚扫了,掸子掸了,接下来得搽了。一盆热乎水,一块大抹布,桌子亮得照人影儿了,镜子上的水垢没了,大红的躺柜颜色很鲜艳,黑漆漆的碗柜也有着好容颜,炉子用沾了油的布子擦了一遍又一遍,黑亮得像刷干净的皮毛……搽搽抹抹之后,一切都在闪光,blingbling的。
过午以后,开始糊窗户。粉连纸白如雪,保暖而透光,家里一下子白洞洞、暖融融的。窗花要有当年的生肖在中间,要有“莲”,要有“鱼”,连年有余;要有“梅”,要有“囍”,喜鹊登梅;要有“葫芦”,“寿星”,福禄寿三全;要有大红的牡丹花开富贵,也要有松竹梅兰这样的君子风度;……四四方方的小格子,每一个格子都是一张美好的愿景。四角还有母亲亲手剪的带云纹、万字纹的角花,我们一定看着她的剪刀在手里翻飞,把一声声惊讶的欢呼奖赏给她,看她的眼角一年年越来越美的笑纹开花。
好了,坛坛罐罐复位,再不灰头土脸;锅碗瓢盆摆放整齐,吃也要有个吃相;被褥一层层铺回原地,带着太阳的味道;门帘放下,屋子里渐渐回暖,炉子上的茶壶冒着白气,呼呼地响着。四下里看看,年味好像一下子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