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后,北方的气候就变得异常寒冷。早上一地的粉霜打得地面明晃晃,滋溜溜的,瓦楞上的蒿草,像水煮熟过,一株株都蔫巴撘脑。太阳已落山,小北风就嗖嗖的刺骨凉。晚饭后给爹打电话,一说就是两个小时。
这样的唠嗑,自从离家这些年,几乎每周或半月就打一次,问候的话也就那些内容,吃饭可好,身体哪里有不舒服吗,热了降温,寒时添衣,药要按时吃,少操心,别生气,如此等等。一次次的重复这些话,也不觉得累,也不觉得烦,就是想听听爹的家乡话,特别有亲切温暖的感觉。
差不多十年了,爹的脑血管出血后遗症一直没有恢复好,天天除了吃大把的中药西药剩下的就是和轮椅做伴。爹脑壳清醒的很,能记住每年的二十四节气,催弟弟播种收割不要误了农事。也知道习主席的英明,反腐倡廉带领百姓奔小康,说到激动处,就自豪地笑的合不拢嘴。
说起来惭愧,我离家三十年了,每年也就放长假和春节时回去几次,住个十天半月,在家里陪爹的时间有限,爹也是一年里最开心的时光,就拉我的手稀罕的不行,笑得像个孩子,说,我这一辈子咋像做梦哩,想着前几天我还是个淘气孩子,摘桑椹偷杏子,戳马蜂窝,一眨眼都九十老头了,好日子才开始几天咧,就走不动路喽!
五一探亲时,我说,爹呀,你这么健旺,至多看你像七十岁呢,春节后到我那里住半年吧,才相隔一千多里地,开车快着呢,半天就到。爹听了高兴了很多天,这次真的动心了,爹说,南方是四季如春吗,听说冬天就只穿个衬衣,是真的吗,遍地都是大楼,不种庄稼吃啥呢,他是个农民,只会一门心思种地,世间很多事爹使劲想,也想不明白。爹一辈子走最远的路,就只是去过十里开外的镇上赶集,县城都不曾到过。
我昨天打电话,爹又着急的不行,老大啊,啥时间接我去南方你家啊,我去了羊皮袄可千万记得带上,都说明年开春是倒春寒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