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会消失,人会渺小。


我过了最难过的生日,但最后,也不是难过了,清醒?成长?说不太清。

因为自己的堕落,懒惰,不自立,三年的大好时光已经被挥霍,并且没留下一点点痕迹,也不全然,除了下垂的眼皮,和膨胀的皮囊。本想通过宠溺自己来治愈创伤,但这似乎是一条错误的道路。所谓宠溺,现在看来是极大的浪费,是彻底而愚蠢的自我消耗。

昨晚降温,走在路上还是有些冷的,但也不至于太冷,恰好是可以冷静的那种冷。我选了一条从未走过的路,贴着地铁的一边,长长的,也许有两公里。对了,这条路段的地铁在地上,八通线土桥站,像是长春的轻轨,但轨道大部分是被包裹住的,所以路的右侧,就是高高的墙,墙,墙…仅此而已,被堵的死死地。这条路很牛,一旦选择,就得一路走下去,在遥远的下个路口前,可看的街景都只在左手边的对面,而临近的右手边就是那触手可及的高高的墙,墙,墙…

就这样走着,我好像找到了熟悉的那个小一点的自己,喜欢在深夜压马路的部分。太久没自己走过夜路了,既轻松,又自由。自由,一个被用烂了的词,但此时此刻的感觉,就是自由。

曾经的我啊,是一个绝对独立的人呐。我很擅长交际,很轻易就能让别人喜欢我,就是传说中的招人喜欢,有人格魅力。说出来像吹牛逼,可这是事实。可我更喜欢独处,这不是凡尔赛,是性格缺陷,社交达人也有可能同时有社交恐惧。

我喜欢跟自己相处,喜欢在城市安静的夜晚中,沿着暖光的路灯走一走;也喜欢赶在理发店关门前去染烫,因为不用排队,而且理发师也会更专注;想吃什么东西的时候,立即去吃,如果同时还想化个美美的妆,就会看十遍时间,生怕一磨蹭就关门了;逛街和shopping是两码事,买买买,一定要自己一个人,想买什么,一旦有人陪,指定买不到满意的。

我喜欢主导自己的一切(因为主导不了别人嘛),自己的节奏,或快或慢,别人也很难干预。曾经的很酷的呀,也曾是个power girl的。

可现在呢,软弱无能,油腻,邋遢,拖延,胸无大志,脑中无物。我变成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样子,身体很重,言语很轻。一个这样的我,想要抱怨,却发现没有底气,就像被轻视了,仿佛情有可原,是我应得的。

以前我可是个战神的,那些个说着谎话做着错事,却试图压抑我、编排我的人,我都毫不留情的反击回去。不管是老师、领导亦或是长辈,哪里有不公平,哪里就有我这个欠吧登。因为我深切的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一个人,做人做事,拼尽全力,无愧于心。可是那样的一个我,现在连抱怨,都心虚。

除夕买菜,没有买到鱼,也没买到肉,都想不出这顿年夜饭该怎么做了。家里是有一些食材的,有冻肉,还有半只大鹅。饺子和横菜是能做出来,可我就是不满足啊!我的这份不满足,让我意识到,我有不想跟大明交流的情感,这个就是。

在没买到鱼的时候,我很想说去远一点的生鲜超市看看,但大明肯定会说:“不可能有,哎呀不吃了,市场都没有那边儿更不能有”…,如果我坚持,他会拉着我,往家走"哎呀不吃了不吃了,回家看看有啥,没鱼一样做"。或许当时我说了,或许当时情景就是这样的,记不清了。

我点了一些外卖,美团食材的时候我也没问他想吃什么,就自顾自的点了鱼片,因为鱼确实买不到。做饭的时候,我依然没问他想不想吃腊肉,就拆包煮了,因为不问还好,问了肯定是不想吃不喜欢吃。

顶门立户过日子,我就是要认认真真做年夜饭,我要做的像模像样,我要爸妈看到后放心,知道我过得挺好的。

我害怕跟他商量,我不信任他,或许说我太了解他。大明啊,对于这方面的要求真不高,他不好吃,从来不馋,过年做个菜就行,最好能别太麻烦。放假嘛,啥都不用干才是休息。他也不是不馋,最爱吃蘸酱菜,完全符合不麻烦的标准,可谁家过年吃蘸酱菜呢?

虽然他心里可能这么想,却还是会帮我干很多很多活,零零碎碎的,都是他在干。就是这么温柔的一个人,就是这么对我好的。

可是啊,家是两个人的,年夜饭,也不是给我做的啊!我想要的是“我想吃锅包肉,媳妇你能做吗”“诶,家里有啥看看,还能再整个汤不?”“我来个小创意!绝对能成!”,我想要的,是两口子共同对春节的重视和期待,而不是我一个的独角戏,不是我在主导,他在干活,不是陪我准备,陪我过年,不是赶紧走完流程,好有时间捅咕点别的什么。

所以我不交流,我不想听到“这样就行”“不吃,我也不爱吃”“挺好,够了”,即使还是听到了,我也选择,忽略!曾经程慧说她能忽略赵季的话,不然天天吵架,没头儿。当时我觉得那是特异功能,现在看来,熟能生巧而已。

初三是情人节,他没准备礼物,头一天晚上就告诉我了,我本不在意的,但他心虚,第二天定了一束花,一束简单包装的玫瑰花,松松散散。说实话,我真没期待春节、情人节礼物啥的,因为春节、情人节跟我俩的生日挨得近,都有礼物就类似天天都在过节,又隆重又奇怪。如果因为准备礼物而感到压力,能有啥可开心的。我讨厌的是,他每一次在没准备礼物的时候,都买一束花敷衍了事。花好看,我还会配合的装装,表演个开心,也不全然是表演,好看的花确实让人心情好。但是这一次,花不好看,甚至说很丑,我装的非常生硬。假笑一番,立即拆开装进花瓶里,试图拯救一下美感,但失败了,因为丑到不太好救。

紧接着到了初六,是他的生日,我零点送祝福,他回我了一个表情,然后继续在找电影资源,想趁着晚上睡觉的时间剥削电脑的劳动力,多下点儿。我趴在床上玩手机,时间安安静静的流逝了几十分钟吧。然后我出去把生日礼物拿出来了,一个cd机,可以用来放去年他送我的cd。他是开心的,这种开心类似我看到好看的花束的时候。但不久,他意识到这个礼物跟他送我的的礼物的呼应,就感受到我的用心了,然后很明显的,开始愧疚。因为,他没有准备我的礼物!我初七过生日,只隔了一天,生日连着坏处就是,如果没提前准备,就很可能备不上了。

在对cd机一通并不享受的摆弄过后,他开始了点灯熬油逛京东为我选礼物的里程。我一面觉得他可爱,一面又觉得自己可怜。我最讨厌的就是觉得自己可怜,所以希望他的可爱能冲淡我的想法。

这一宿,他逛京东,我逛微博,睡得很晚,所以起得也很晚。我本来想起早给他做面条的,可是他自己勤快,煮了粥和鸡蛋,当时我看到锅里的米时还很遗憾,因为这打破了我想要奉献的浪漫,面条没必要做了。一天的糟糕,从遗憾的早晨开始。

因为随后,我们发现身份证荒诞的丢了,甚至可能是亲手扔的,找到筋疲力尽,连回忆带想象,最后基本放弃挣扎,接受了现实。起的晚,又拆家似的一遍又一遍的找身份证,一天就这么忙忙活活又啥也没干的过去了。不过京东也真是快,我的礼物在他生日这天就到了,当天达。确实挺让我意外的,一看也是上心选了,是一个数位板,刚收到时我都不知道是干嘛用的。大明说是用来画画的,他研究了一下,然后教我用法。

如果没有后续,我还是很开心的,即使年夜饭不积极,即使情人节的花不漂亮,即使生日礼物是现买的。

我想着把不舒心的情绪消解掉,不愉快留在今天,可不能影响我的生日,总得保一头儿。身份证该补补,生日该过过!

我们依旧睡得很晚,也起的很晚,我生日这天,也就是初七,十一点多起的。醒了之后看了下微信,我妈祝福的最早,给了我999,说让我俩出去浪漫去,还很温柔的说爱我,祝我快乐。我是真快乐,除了生日这天,我妈平时可不曾对我温柔。还有别人发的,我没着急回,怕一旦唠上磕耽误时间,先去化妆了。

化着化着,开始委屈,是一波又一波的委屈。

因为大明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拖了地,收拾了垃圾,打扫了厨房,然后捅咕着电脑。就是没有看我一眼,也没有跟我说一句生日快乐,好像这只是他最后一天假期,仅此而已,非常珍惜时间在搞他自己想干的事儿。

一点多,我催他打110,咨询身份证的事,我先跟他说的话,然后他就只打了电话,那边午休不接待,然后就继续捅咕他的东西,完全没意识到我的情绪。

我们在经历了一大段的寂静,没有音乐,没有视频背景音,纯粹的是寂静。突然间,我爆发了。

也许这种脾气让人莫名其妙吧,他说他不知道怎么了。但是他慌神了,于是开始道歉,诚恳的说是自己不够贴心,问我“是因为我没有给你煮面条吗?”。我真是无语透了,他看我不说话,就去厨房做面了。

这时换我没有再看他一眼,面条摆在桌上,我也不知道是挂面还是手擀面,我就是不看,害怕因为是手擀面而产生一丝丝感动,所以干脆不理,也不吃,最后可能倒掉了。

他又出去了一趟,如果不是前几天刚买过花,我会猜他是出去买花。所以这次,我猜他去买肉,因为几天前,我要做菠萝咕咾肉,他不愿意陪我去买肉,还问我“怎么,你都不能一个人去市场了?”,当时他的确故意开玩笑这么说,却真实的戳到我了。玩笑,不就是半真半假吗?从外面回来,他一头扎进厨房,叮叮当当,我一听,真想冷哼一声,哼到他听见。但我只是打开了厨房门,对着削菠萝的他说:“你不要做了,这些都是我之前想做但你不愿意做的,现在整这个,晚了。”

我生气的点很复杂,不是单纯的某一件事,而是一件又一件。真正难过的,是现实赤裸裸的告诉我,我没那么重要了。爱会消失,人会渺小,不停的出现在我的脑海。因为没那么爱了,才会不用心了,不然呢?

因为做错,才会说对不起,因为忽视,才需要补救。

没那么爱了,不是不爱,我们早已习惯了生活中的甜蜜,那些都是自然而然的存在。所以不会因为一个生日过得不好,直接否定所有。但不用心了,就是在消耗那些曾经积累的甜蜜。

阻止他做无用的,自以为事的道歉以后,我看了一遍《新扎师妹》,心情平复了一点。看完天已经黑了,七点八点吧,突然很想出去,于是我穿上衣服就走了。他追到电梯门口,跟我说着些什么,可能是问我啥,但我带着耳机,什么都没听见。

我一个人买了蛋糕,买了奶茶,吃了火锅,看了电影,走着去,骑着哈啰回来,到家后脸因为一冷一热还有点发烧,但我舒服一些了。

大明听我开门从卧室出来,背心套着羽绒服,我不知道他是去找我了还是怎么着,这一套在屋里可是穿不住,但又不像出去了的样子,也许出去了,但是找不到又回来了?反正不会是刚回来。总之捂着羽绒服在家等我,也是挺不容易的,说一句加戏不为过…他没说啥,我也没问啥,他也没问啥,我也没说啥。我们没再有交流,原因也在我,我不想再掰扯。

很多感情可能都是这样开始变淡的,一个不想问,一个不想说。

我不知道未来我们会怎么样,因为感情基础在此之前确实是很夯实的,只是这一半年儿开始略有松动,责任主要在我,我认。我不知道这次过后,我们会像以往小摩擦一样和好如初,还是就此心生嫌隙,都是未知。毕竟,被看轻,在夫妻之间杀伤力太大。

如果有一天,我们离婚了,我不会怨恨他,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男孩儿,很好很好的男朋友,很好很好的丈夫。只是婚姻中有彼此消磨的一部分,像手机屏幕用久了会出现大大小小的划痕一样,有些痕迹是因果,是必然,是双方的责任。

记录下今天的心境,如果真到那么一天,希望自己不被当下的情绪所困扰迷惑,不要怪他没能爱我如初,能用今天的这些想法开导自己,去给彼此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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