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农村老家,每年的春节前,一些过年的主要物品由生产队统一发放,受当时条件限制,这些物品极其简单,但是对当时每个家庭来说确是十分重要。
每年必不可少的是毛主席的画像。每年的画像各不相同,有穿解放军军装的,有穿灰色中山装的,有头戴八角帽的,还有在天安门城楼挥手接见人民群众的。人们虔诚地把主席像请回家后,张贴在家里最显眼、最重要的地方。
《节气表》也是每年不可少的,它有上下两部分组成,上面三分之二部分是当时流行的《样板戏》剧照;下面三分之一部分,印有二十四节气和月份、日历。那个年代,它即是年画,也是农村人们用来掌握节气、节日、日历的依照。
每年春节前,生产队都要杀上几头猪,为了体现公平,采取抓阄的方式,把猪的不同部位分成与户数相等的份数,抓到哪份,哪份就是你家的年货。最好的部位就算是猪头了,“抓猪头”成了春节前最快乐的事情。
围绕着怎样才能抓到猪头,家里人提前商量方案。我是姊妹当中唯一的男孩,决定由我代表家里去抓,或许认为这样抓到猪头的希望更大。
晚饭后,姊妹几人一起来到生产队。现场主持抓阄的是生产队上些年纪戴着花镜的老会计,他当众做完阄后,宣布抓阄的规则。
抓阄开始了,每一位抓阄人出场,都会引起全场人的瞩目,好事的人还会调侃上几句,引来大家的一片笑声。当把阄递给老会计时,喧闹的现场静了下来,等待老会计宣布结果。每当抓出一份猪头时,全场人会报以热烈的掌声和笑声。现场的气氛紧张而热烈,每个人的脸上都荡漾着欢乐的笑容。
那一年我没有抓到猪头,是抓到了一份猪肉,抓到猪肉也是高兴的,因为过年总算能吃上肉了。
花生油是按照家庭人口来分的,它既是过年的年货,又是来年全家人一年的食用油。
农村盛油的工具,大多是不知道流传了几辈人的瓦罐。在称好花生油后,人们小心翼翼的提着瓦罐回家,生怕半路上有任何闪失。
记得一个春节前夕,有天早上,一个同学满身是油,跌跌撞撞的跑进教室,蜷缩在教室的角落里,目光中带有一种羞愧和胆怯,紧跟而来的是怒气冲冲、手握棍棒的母亲。在老师出面劝说下,才平息了这场风波。
原来母亲领回花生油后,放到家里的一个高桌子上,本以为这样就安全了,没想到儿子趁着母亲不注意,踩着板凳偷偷拿窝头沾花生油解馋,因为个子太矮,不小心把瓦罐扳倒,花生油洒了一身,瓦罐也掉在地上摔碎了。那个年代洒到地上的不是一罐花生油,是来年全家人的生活。
几十年过去了,如今的商品琳琅满目,且物美价廉,人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些陈年趣事,成了现在茶余饭后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