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电影里见过很多美好的少女,每次都惊为天人。
比如《美国往事》里的黛博拉,《情人》里的简,还有……还有洛丽塔。
啊,就像赫伯特第一次见她那样,如果强行让眼睛看向别处,心里不想她,那是非常残忍的。
那是个早晨,阳光浅照的小花园里,趴在草地上看书的少女对自己的美浑然不觉。
灌溉水雾和着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濡湿了碎花小裙,还有在空中晃荡着的脚丫。早熟少女的酮体,娇嫩的肌肤一览无遗。她只消冲赫伯特盈盈一笑,就拨动了那可怜的男人心里最隐秘,最敏感的弦。
赫伯特说:
早晨,她是洛,平凡的洛,穿着一只短袜,挺直了四英尺十英寸长的身体。她是穿着宽松裤子的洛拉。在学校里,她是多莉。正式签名时,她是多洛蕾丝。可是在我的怀里,她永远是洛丽塔。
往俗了说,这是一出老牛吃嫩草的戏码;从伦理上来讲,这又是一出不伦之恋;甚至从法律上来讲,赫伯特已经构成诱奸犯罪……
但电影,却美化了一个男人的爱,他对洛丽塔终其一生的唯美的浪漫的爱恋。
这种对早熟少女的爱,源自他的初恋。14岁的时候,她患伤寒死去。而12岁的洛丽塔在几十年后将他沉睡封闭的心灵唤醒。
这位正值豆蔻年华的小妮子,戴牙套,嚼口香糖,眼神里透露着狡黠诱人的魔力。她就像一束光,一朵花,凡她身影所到之处,都充满活力与芬芳。
人们说,是她勾引了赫伯特。
是啊,这只小妖精总是缠着他,做一些恶作剧。把嚼过的口香糖黏在他的书上,牙套取下来放进他的杯子,坐在他的腿上,跳舞给他看,主动亲他,吻他。
赫伯特享受着这种少女气息,他一定以为,这就是爱的表现吧。而这种爱,只不过是赫伯特的幻觉,直到最后,他的幻觉才彻底破灭。
活泼可爱的洛丽塔没有父亲,在赫珀特住进他们家以前,她只和母亲生活在法国小城里。
缺少父爱的少女,是希望获得每一位绅士的关注的。所以,一切看似主动的背后,是来自她对异性深深的偶像崇拜。
她第一次亮相所看的书便是男明星的照片,后来被恋童癖奎尔迪带走,也是因为他的剧作家身份。
如果没有性的话,赫伯特会是一位很好的父亲,但洛丽塔,注定是他的生命之光,他的欲望之火,也是他的罪恶与灵魂。
看似被动的赫伯特,背后为了占有洛丽塔步步为营。
本来,他是不愿租住在他们家的,直到遇见了洛丽塔,便决定留下来;他之所以答应洛丽塔母亲的求婚,是便于用继父的身份去亲近她;在去接洛丽塔的旅途中,故意只定一间房,并睡在一张床上。
洛丽塔的母亲发生意外之后,赫伯特更是放心大胆地以父亲为名,照顾并管制着洛丽塔,且享受这种变态的爱。
只是一个叛逆的少女,怎会甘愿听从继父摆布呢?如果说刚开始的勾引只是为了满足虚荣心和博得异性的关注,那么到后来,她一切的配合,引诱,欺骗,都只是为了积攒离开他的实力。
世界才从她的眼前缓缓展开,洛丽塔从来不属于某一个男人,她有了自己的偶像奎尔迪,并在整个旅途中与这位神秘的人物里应外合。
赫伯特害怕了,他无法忍受洛丽塔会在某一天离开。而到洛丽塔真正失踪的那一天,他失魂落魄与神经质的一面,与当初见到洛丽塔第一面时暖男的笑容形成极强的对比。
洛丽塔逃走了,他找了她三年。
事实上,她从一个魔窟跳入了另一个魔窟。从奎尔迪那里逃走后,17岁的她,怀了一位穷小子的孩子。生活无以为继时,不得已写信给了赫伯特。
这一面,是最令赫伯特绝望的一面。
在那个尘土飞杨的小镇,一所破烂的居所里,他见到了大肚子的洛丽塔。
“我望着她,望了又望。一生一世,全心全意,我最爱的是她,可以肯定,就像自己必死一样肯定。当日的如花妖女现在只剩下枯叶回旋,苍白,混俗,臃肿,腹中是别人的骨肉。但是我爱她。她可以褪色,可以萎谢,怎样都可以。但我只要看她一眼,万般柔情,涌向心头。
他的爱,已经不再是对早熟少女的迷恋,而是真正的洛丽塔。
怀揣四千美元的他请求洛丽塔与他一起走,却遭来致命一击:“你是说,我和你去汽车旅馆,你就把这些钱给我吗?”
自始至终,洛丽塔都只是把他当父亲,把与他的性当成一种交易。
“我宁愿和奎尔迪一起走,也不和你一起。”
“再见,父亲。”
赫伯特彻底醒悟。他决定杀了奎尔迪,用这种方式来赎罪。
他的确这样做了。杀完当年抢走洛丽塔的恋童癖情敌,眼含泪水的他驱车慢慢悠悠地来到一处山岗,后面跟着他的是两辆警车。
他从车里下来,踉跄着听山谷小镇里传过来的孩子的笑声。他明白,那令人心酸、绝望的事,并不是洛丽塔不在他的身边,而是她的声音不在那片和声里面。
他给了洛丽塔爱,却忘了洛丽塔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孩子需要的并非成人之爱,而是无条件的父母的爱。
最终,赫伯特被捕后在监狱里病逝,而洛丽塔也在当年因难产而死。
这位曾给人惊鸿一瞥的美好的少女,从此消失逝于这个世界。
有人说,在女人的一生中,有几件事是危险的。
一是在她身心未成熟时给了她性,过早开发了她的欲望;
二是在她经济未独立时给了她钱,让她爱上好逸恶劳的依附生活;
三是在她生育之后停止了她的工作,让她失去社会地位和价值。
男权社会里,我们常常把这些混淆或等同于给女人的爱,其实是为他们卑劣的控制洗白。
在小说的结尾,作者写道:
我现在想到欧洲的野牛和天使,
想到颜料持久的秘密,
想到预言性的十四行诗,
想到艺术的庇护所。
这就是你和我可以共享的唯一不朽的事物,
我的洛丽塔。
尽管这部小说充满伦理道德上的争议,但我看到的是一出令人伤感的爱情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