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2012年3月19日是母亲七十三岁大寿，天还没完全大亮，俞华在床上正计划着母亲明天大寿的准备，这时，电话突然爆响，把他惊吓一阵。他赶紧从枕边桌子上抓过手机接听。电话是村支书胡钰打来的。支书告诉他，昨晚乡党政办通知他，县委为南山村安排了一名驻村第一书记，要求他派人今天上午十一点前赶到乡政府，接第一书记回南山村。

有任务的时候支书总不会忘记我！俞华挂掉电话后，知道今天不是他值班，于是在心里对支书的安排嘀咕了一会。

其实，支书也不是不知道今天不是俞华的值日，也不是没想过不安排他去接第一书记，只是他想到，俞华有辆微型面包车，他去接第一书记最合适，班子其他人员有摩托车，但万一第一书记有大包小包行李呢？何况人家还是市派的干部？

他挂掉打给俞华的电话后，心里就咕叽着:你以为我放心你个“瘦子”去接，你那张无遮无拦的破嘴。

十点半还没到，俞华已赶到了乡政府。

政府大院一片安静。他把车找个阴凉处停下，抬手看看腕上的表，发现提前了半小时到达，心里一下轻松了不少。他径直向党政办走去。党政办的周秘书见有车辆驶入，从办公室奔到阳台，想知道是谁的车子到了。远远地看见从银白色的面包车里走出的是南山村的副支书兼村主任，就知道他应该是来接驻村第一书记的。今天市派驻村第一书记由县里统一送至各乡镇，西山瑶族乡分得3个市派驻村第一书记。南山村第一书记姓刘，叫刘明，市检察院刑侦科副科长。另两人，分别是市商务局和市博览局派出的驻大贵村和广塘村的莫书记、熊书记。俞华来到办公楼二楼党政办门口的阳台，端着周秘书递给的茶水，他从周秘书那里知道了驻南山村第一书记的简要身份。当周秘书转身回办公室处理事务招呼他进里面休息等待时，他知道办公室的同志接听电话、材料收发报送、迎来送往事务繁忙，连说“谢谢”端着茶水独自下楼去。他穿过大门来到大楼外面广场上随意转转，欣赏欣赏农人们在田间劳作的情景，晒晒太阳，欣赏农人们在田间劳作的情景。他羡慕这里的沟渠流水潺潺，田里水富足丰盈。

“中国共产党兴坪县西山瑶族乡委员会”、“兴坪县西山瑶族乡人大主席团”、“兴坪县西山瑶族乡人民政府”、兴坪县西山瑶族乡纪律检查委员会几块铜制牌子一溜儿齐刷刷地挂在大门入口处墙上，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光芒。门头正中高高悬挂的两只硕大的“欢度春节”的红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威严的两尊石狮镇守着大门两侧，那气势不容分说是要把一切邪恶和灾祸挡拦在门外。

广场外，三三两两的农人在水田里忙碌熟悉的场景，没能过久地吸引住俞华。看过这一切，俞华仍把目光转向那几块铜制门牌。

他听说，去年西山乡黄龙村的支书通过考试，考中了邻县一乡镇的党委政府当了公务员，来了一次鸟枪换炮的华丽转身。俞华在心里计算，他22岁从部队回村里任民兵营长到村委副主任再到现在的村副支书兼村委主任，已干了8年，目前尽管还算是全乡最年轻的村主任，但允许参加报考的只能是任职的村支书，他只能等待时机。

“嘀嘀”，一辆三菱越野在大门口紧急鸣笛两声，然后再缓缓驶入院内。马上，他听到”嘭嘭嘭”车门沉闷的关闭声，以及传来普通话交流的喧哗声，院子里一忽儿便热闹起来。

不一会儿，俞华听到有人在楼上叫他俞华主任，他循着声音的方向找去，发现是二楼党政办的周秘书在隔壁的办公室向他招手，叫他过去。他跑上党政办公室旁的接待室，待他刚站稳，乡党委书记就叫住他，高兴地表扬了他来得及时，随后就指着坐在沙发上正中间位置的干部介绍说，这是市派南山村的第一书记，叫刘明，刘科长。刘明赶快站起身伸出手，俞华急忙向前跨几步握住对方的手。在座的乡党委马副书记也向刘明介绍:这是南山村的副支书兼村主任，特意过来接您的。跟刘明介绍完，握过手，问候过后，俞华又与坐在刘明两侧的第一书记一一握手问侯。

“书记，你们忙，没事我这里就先回南山吧。”刘明向乡党委书记和马副书记征询意见。

乡党委书记热情挽留他吃了午饭再走，刘明连说“谢谢”，一边背背包，一边提行李箱准备起程。

“俞主任，车来了吗？”马副书记问。

“来了，停在院子里。”俞华一边回答，一边接过刘书记的行李箱与刘明往门外走去。在走下楼梯转弯处，他们听到书记大声问周秘书:“除了南山村的来了，另两村谁来接的，怎么还不见人来？”

银白色的微型面包车上下颠簸、左右摇晃在通往南山村的长条带上。车后坐有时感觉给抛起在半空里，忽地又从半空坠落。刘书记原本想叫俞华慢点开，当他不经意间侧脸看向车外时，前面公路半公里转弯处一辆小型货车正侧翻在山脚下，像一位伤者静静地躺在那里，可怜地等待救援。面包车从货车坠落的位子经过时，刘明伸出双眼仔细地观察，公路至山脚车子的斜坡距离长约二十米，根据车子轧过的柴草、撒落的石渣和撞断的电话线杆子等判断，车子至少打了五、六个翻身才到达山脚。此时，他暗自庆幸所翻车辆幸好不是载客车，否则后果一定不堪设想。他此时不得不对驾车的俞华委婉地提醒:“俞主任慢点，俞主任慢点，小心把车震坏。”俞华只好把车从40码降至30。他也借此在路上向刘书记汇报了南山村的面积、人口、产业等等情况，期间还与支书和家人接打了几次电话。第一次与刘书记这样单独相处，俞华心里感觉有些尴尬，好在一旁的刘书记不断地找话与他聊，他也还能答得上，自己心里才感觉这趟路走得才不那么紧张。

车还未到村里，刘明就远远地听到了村委高音喇叭里传来“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朵花，五十六个兄弟姐妹是一家”宋祖英演唱的欢快的歌曲。与此同时，俞华也许也听到了广播的音乐声，知道时间不早，应该是下班时间到了。他告诉刘书记，这里就是南山村，前面几百米就是村委会所在地。刘明两眼向窗外探询着，终于他找到一抹红色飘动的点，那是一座两层平房上飘动的国旗。刘明的心轻松下来，那条弯弯曲曲的大飘带一直在他的前方延伸，他原以为要走到路的尽头才是南山村呢。他看看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十七分。他估计，一路上大约走了五十分钟。

很快，车进入村子，并从村穿过，几分钟后到达南山村村部。办公楼一、二楼的房间门都开着，卫生也打扫得很干净，只是空无一人。今天是村委委员俞新的值日。刘书记下车提起行李看门口的值班表，俞华见办公室无人出来相迎，便“俞新俞新”地连呼两声，仍然没有人回应，他很快把车停好，提上刘书记的大行李袋带着刘书记上楼休息。待简单安顿好铺盖行李，两人从办公室出来，俞华带刘书记去自己家吃午饭时，已近中午一点。

下午，刘书记到村里和村小学转了转，回来办公室与后来值班的俞新打听了一些自己想关心了解的基本情况以及干部的情况。得知村支书胡钰上午在侍弄秧田，下午正下谷种。正是春忙重要时节，关系一年的收成大计，刘书记便又关心起俞新家里的情况来。把俞新紧张的心情消除大半。

晚上，村支书胡钰请刘书记到家里吃饭，俞华因明天母亲生日家里有事商量，他电话推辞未去，村委副主任胡纯不知因何故也没有到场。村支书请第一书记吃饭，班子四人只有村委委员俞新来陪同，即便是俞新带刘书记来支书家里的，支书说了很多话，才把俞新留下一起陪刘书记吃饭。刘书记似乎感觉到班子中相互存在某些隔阂或者误会。刘明于是向支书提议尽快召开一次村两委班子会议，听一听村里今后三年的发展打算。

考虑到春耕农忙时节，会议在两天后的晚上八点召开。

说好晚上八点的会议，结果，由于支书家里来了客人，因陪客人吃饭喝醉了的支书缺席会议，会议再次被推迟到第二天上午召开。

这几天，胡钰支书都在忙于自己家里的农活，对刘明书记要求汇报村里的今后三年的发展计划，也没有思考。也不知道这些天，俞华、俞新他们在刘书记面前说了些什么，他一时摸不着底细，也不敢乱说，他在简要汇报一下村里的基本情况后，便要求俞华讲讲村里今后三年的发展计划。

“想要富，先修路。”俞华第一个三年计划便称想把南山村到乡政府的路修成水泥硬化路。谁知，俞华刚一提出，支书马上反对，他认为，这条路不只是南山村一家过，其他村也要过，要修，大家联合修，不应是南山村一家修。其次，他反对是因为他认为俞华为修好路方便自己平时载客获利。

于是，刘明便向支书提问，他最想做什么？支书说，村委办公场地窄小，能为村委建个宽大的会议室最好，否则，一到开大会，窄小的会议室拥挤不堪，乌烟瘴气。

闷不作声的村委副主任胡纯，则提出要为村里改善饮水条件，目前的水源供水严重不足，他明白有理不在声高，但他就是故意提高嗓门说话，以显示说话人所提内容的重安性和对工作负责任的态度。他高调地说:水是生命之源，没有水都无法生存，还何谈发展？

经胡副主任这么一提醒，刘书记才记起那晚到支书家吃饭，吃饭前他上一次厕所小解，小解完冲水，一扭水龙头，无水，想洗洗手也没办法。他当即纳闷是以为没有抽水，现在想来，并不是没抽水，而是供水不足的问题。

刘明边听边记，但他又听到支书对改善饮水不持支持态度，支书认为自来水供应不足，大家可以去水井挑，也可以克服这个问题。并不停地说:刘书记来驻村，他哪有那么大能耐解决这些解决那里？

刘明则边记边鼓励大家自由发言，有什么好的想法尽可以提。

“村里的环境卫生状况糟糕，巷道需要硬化”、“村里晚上太暗，能不能为村里安装路灯”、“村小学的条件差，请上级帮改善一下。”……让大家意想不到的是，就在大家七嘴八舌提想法之时，支书借故接电话，却再也没有回到会场。

修路，改水，装路灯，硬化巷道……同志们提的一件件一桩桩压在刘书记心上，他一时不知从何开始。他于是想要召开一次全体党员和村民代表会议，听听这些具有一定群众代表性的人的意见。刘明把这个想法说给胡钰支书听，支书说，他知道大家的想法，绝不是首先想要修路，不信可以找时间组织这些人开会。于是，刘明与支书商定开会时间为一星期后，由副支书俞华通知参加会议的党员和村民代表。

一星期后会议召开，会议室烟雾弥漫，人来的虽然不是很多，窄小的会议室还是显得十分拥挤。到会的大多数是年长者，尤其是党员同志，60多名党员，到会的仅有三分一。正如胡钰支书所说，到会的这些党员同志似乎被人洗了脑，大多数都不支持先修路，他们支持村委先修办公楼，改善村里的办公条件、开会条件，其次是改善饮水等方面。会议没有取得刘明想要的结果。

驻村一段时间，刘明回到单位，向分管副检察长汇报驻村的一些情况，就在他上午搭车回单位的路上，他看见那辆翻下山的小货车仍然躺在那里，无人抢救，无人支援，好似痛苦无奈。现在，他坐在领导办公室里汇报工作，那情景依然是那么的清晰，总也挥之不去。

当罗副检再次问刘明，让他确定为村里首先办一件群众急需解决的问题时，他克服犹豫不定，坚决地说先为群众修好路，“大家都说，想要富，先修路，就先修路吧。”说完，他看一眼罗副检，罗副检没有迎接刘明的目光，他只是盯着电脑屏幕说，那你努力吧，我们大力支持你！

有了单位领导的亲口支持，当刘明驾车回到南山村便找村班子商量修路的问题。胡钰支书见刘明从单位回来，只把修路放在第一位，就估摸着，人都是有私心的，这修路是为方便有车人而修。胡支书对刘明修路的工作不支持也不反对，任由他一个人去倒腾。见胡支书不积极支持，刘书记想起俞华对修路是十分支持的，开车人都懂路对车的重要性。俞华见刘书记十分信任自己，也就积极行动，处处配合刘书记为修路作各项准备。

经过准确测量，公路全程有18.7公里。按照每公里硬化22万元计算，全程需411.4万元。刘书记把班子召集一起想办法，胡钰支书愁容满面，南山村1862人，每人得集多少，才集够400万？他在心里骂刘书记这坐办公的秀才、书呆子，通往南山村的路，也不仅只有南山人过呀，那南山村前面的黄龙村，后面的斜水村也都得走这条路，干嘛就非得只让南山村想办法？你是南山村的第一书记，而不是几个村共同的第一书记！

“400万呐，到山里摘树叶，也不轻易，更何况是血汗钱？你们别逞能，有多大能耐就干多大的事！别让大家集资，别加重农民负担！”胡支书说完，撒手不管走了。

支书一走，参加会议的除俞华外，其他人一时都慌了神。为稳住大伙儿的心，刘书记说，他正准备写报告，向市交通运输局争取每公里补贴十多万，余下的由村里再想办法解决。即便这样，还缺几十万，这个缺口咋补？大伙儿都你一言我一语地帮着出主意，刘书记边听边记，边与大家讨论着办法的可行性。

就在这时，突然闯入十余个村民，有的强烈反对修路，“几十年的路了，我们都是这样走过来的，我们不怕难走。”“我们最需要的是解决饮水困难，没有水，生存都成了困难”“修路也可以，但我们不会集资，别加重老百姓的负担！”……

面对突如其来的发难，刘明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他立即冷静下来，把来的人安顿好，慢慢与他们进行思想宣传。

过几天，等忙完公路修建的预算、报告等，刘明稍轻松一点，他想起有人反映的南山村吃水难的问题，他于是向村里走去，想了解一下村民们吃水的情况。刘明首先来到村民取水的水井。水井插着许多引水塑料管，像一个重病患者，身上插满各类导管，正接受医生的抢救。井外的两个存水井，有三两个妇人在那里濯洗衣服，没有了流动的水，井水污浊，黑似酱油。

妇女们见刘书记到来，大家都争抢着向刘书记反映吃水的问题。她们告诉刘明，以前，村里都靠这口井吃水，有条件的都在井里自己安水管用电把水抽回家，没条件的，就来水井挑水吃。这口井除了供大家吃水外，还供着村前百余亩水田的用水。

她们还告诉刘明，前些年县水利局为南山村在山上修建水柜、铺设水管，把一处大的山泉引入各家各户。但山泉水，每年只够用半年左右，一到天气干旱，就会断流。其余时间仍然靠井水供水。近些年来，不知什么原因，这口井的水源越来越小，别说给水田供水，就是供村民吃水，在干旱季节，也常有断流的情况。

刘明问大家:“村前的水田，仅靠这井水灌溉吗？”

妇女们被这一问，恍惚间才记起，村前的这片田，连同这口水井，十几年前是有渠道水从村后流过来滋润的，只是因为渠道年久失修，水无法到达，才造成目前这种水井断流，水田灌溉困难的局面。

刘明离开水井，到村里转了转，他发现村民家里用水，有的是从水井抽，有的是从外面山岭上用手指粗的塑料软管引水，软管错综分布，杂乱无序。刘明推开几家未锁的门，他看到有的家里有压水井，有的用细水管将水引入屋内的大水缸存放的同时，还看到水缸边都摆放着大大小小装满水的盆盆罐罐……

刘明在好多家的水缸前都要静观良久才肯离去，他除了佩服主人为确保用水所花费的心力外，心里还陈杂了许多说不出的滋味，这滋味是为村民们用水的艰辛而涌。

一天，刘明沿着村后的渠道实地了解情况。他发现，渠道确实如村民所说，年久失修，损坏严重。渠道两侧大量的水田旱地荒芜。他想，将来要是能把水渠修缮好，引来活水，不但可以解决水井断流问题，还可以让荒芜的田地发展某种高效产业，让荒田变成增收的聚宝盆。但，问题是，这水能引得来么？从什么地方引？什么时候才能引得来？他能办到吗？带着这些疑问，他边走边想……

三个月后，刘明向市交通运输局递交的为南山村修建水泥路的报告批下来了，每公里补贴18万元，按照预算，每公里建设需要23万元，目前还差70余万元。刘明拿着市交通运输局的批复，虽然轻松了一口气，但缺口达70万，也是不少的一笔数目。70万，这数字对村委来说，如同天文数字，俞华、俞新等一班人看着这批复，高兴了没十分钟，又限于了愁困。“只要精神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刘书记鼓励大家，他说，他和大家一起再想办法，把缺口资金补上。在座的除了支书不在，其他的村“两委”成员都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因为作为村里的干部，他们没能在改善群众的出行上想出办法，作出实际的贡献。

这一天，刘明正在村委值班，二三十个黄龙村的村民在楼下大声呼叫胡钰支书“滚出来”，否则，他们要上告到乡党委和县委，非把胡支书撤职不可。

看来情况非同一般，刘明赶快下楼问清原委。一问才知道，是南山村委一星期前把与黄龙村委有争议的山场单独卖给了木材商，木材商目前正组织人员在山上伐木，这引起了黄龙村群众的强烈反对。如果木材商再不停止砍伐，黄龙村群众上山将与木材商产生对峙，恐怕会有发生械斗的可能。刘明赶忙拨打支书胡钰的电话，可支书的电话不在服务区，总也联系不上。他只好再联系俞华俞新他们了解情况。原来，俞华俞新他们为了筹集修路资金，把有争议的山场单方卖了，山场卖得15万元，他们以村委的名义存入了乡信用社，将来用于修公路。刘书记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只好向黄龙村的群众表态，在山场没有确定最终权属问题时，他绝不会动用这笔资金，否则，他负责进行赔偿。同时，他承诺协调有关部门，尽快对山场纠纷进行调解。

晚上，胡钰支书找村委一班人了解白天发生的情况后，对俞华俞新一班人大发雷霆，并威胁由此而产生械斗事件，将由其负全部责任。他也趁此，对修路再次表示持不支持态度。

全乡召开信访维稳矛盾大排查会议，南山村与黄龙村的山场纠纷被全乡点名批评，参加会议的胡钰支书十分恼火，他亲自找乡党委书记汇报引起矛盾纠纷的原因，以及南山村与黄龙村山场纠纷的历史成因。最后他向乡党委书记表明，他对刘明书记倡导的为南山村修建水泥硬化路持反对态度。

让刘明没想到的是，单位罗副检察长也知道了刘明在村里因为南山村修建水泥路筹集资金，而卖山场引发群众纠纷一事。只是，传入罗副检耳朵的版本更直接，说刘明为筹集资金修路，贱卖了南山村的林场，引发了群众的公愤，希望市检察院主持公道，对刘明进行停职检查。

刘明被召回市里汇报工作。他如实向罗副检汇报，主要是想先为村里把公路进行硬化以及存在的困难，尤其详细汇报了南山村与黄龙村山场纠纷的真实情况，并请求罗副检与市政法委协调，尽快解决南山村与黄龙村的山林纠纷，维护社会和谐稳定。

刘明回到家，知道母亲和妻子也听说了刘明在南山村擅自售卖山林引发群众矛盾的消息，刘明虽然心里觉得委屈，但毕竟这只是误会，完全可以解释清，于是又耐心地向她们将事情真相述说清楚。妻子想到农村的复杂，就劝刘明干完一年就回家，别在乡下那么卖命。母亲则开导儿子，农村的事虽然复杂，但农民都是最实在最讲理的，告诫他要好好干，老老实实干，别辜负了组织和群众对他的期盼。

刘明回村里不几天，接到电话通知，市检察院检察长将择期来南山村调研。

陪同检察长来南山村调研的有罗副检、县委书记、县检察院检察长、乡党委书记、乡党委马副书记等。他们在村里召开群众代表会，听取干部群众们对南山村发展愿望。群众代表们有的提出先修建通往南山村的水泥硬化路，有的提出要解决南山村灌溉用水困难和吃水困难，有的提出要解决村办公场地紧张状况，有的提出修建村小学教学楼，有的要求发展高效产业……大家七嘴八舌、各抒己见，最后，检察长从大局出发，高屋建瓴，答应先支持村里把路修好，而且要把公路一直修到南山村后面的斜水村，方便公路沿线的黄龙村、南山村、斜水村以及附近几个村的广大群众出行，大家都鼓掌表示欢迎。

公路建设启动，建设总里程增加到23.6公里，每公里23万元，需总资金542.8万元，市、县交通运输局每公里补贴18万元，共补贴424.8万市检察院拨给60万元，县检察院拨给40万元，还欠18万元。开工仪式上，刘书记发表了热情的讲话，感谢市县有关方面的大力支持，并表示，他会不遗余力继续向上级争取缺口资金。

县委政法委协调有关部门对黄龙村、南山村的山林纠纷进行现场勘察、调查取证，最终裁定，黄龙村占三分之一，南山村占三分之二，山林售卖15万元由两村按占比分配。让刘明意外的是，黄龙村自愿将山林售卖分得的资金找了个时间来南山村找到刘书记，捐赠给公路修建。此后，黄龙村与南山村多年的恩怨不但就此了结，还化干戈为玉帛，共同为公路建设出谋划策，解决难题。

天气进入冬季，俞华建议刘书记联系爱心人士为村小学的留守儿童进行一次慰问。

支书胡钰表示反对，他认为，南山村条件艰苦，发展落后，让别人来慰问，是丢南山村的面子。两人并因此扯上其他鸡毛蒜皮的事大吵一场。村班子团结的问题再一次曝露在刘明面前，他不得不思考村班子调整的问题。

春节期间，村民们除了在家看电视、聚集打牌，有的甚至聚众赌博，村里很少开展积极健康的娱乐活动。让刘明没想到的是，村支书胡钰因赌博，被派出所扣留。其家人通过在外县某乡镇当党委副书记妻弟的关系说情，虽然减轻一些处罚，但村支书一职被乡党委停职。南山村一时处于群龙无首状态。

村支书胡钰被停职，有两三月之久刘明既当第一书记，又当村支书，工作十分繁忙。村主任俞华，虽然是副支书，但毕竟不是村支书，村里有的工作，他也因名不正言不顺，牵起头来，别人不一定听。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刘书记决定向乡党委推荐俞华任村支书。

乡党委派出考察组，对刘书记推荐的人选进行谈话了解。考察组到来时，刘书记通知党员同志们参加会议，结果，有大部分党员没有参加。这些党员都是胡钰支书在位时发展培养入的党，现在胡钰支书被处分了，他们都不服气，有情绪，不愿参加新的人选推荐。乡党委要求刘明做好南山村60多位党员的思想工作再开会讨论推荐新支书的人选问题。会议只好被推迟。

就在刘书记向党员同志们了解情况、征求意见，动员推选俞华为新的支书候选人时，一封关于俞华贪污渠道维修款的举报信飞上了县纪委。

很快，县纪委联合乡纪委成立调查组，就南山村4年前水井前面的水田渠道硬化项目展开调查。项目当时由县发改委审批，资金为140万元，项目名称、资金、项目建设内容、完成时间等均由村委公示，而项目的实施却由县发改委找人实施。项目完成验收，虽然由村主任俞华签字盖村委公章，但俞华没有收任何好处。更重要的是，项目资金根本就没有经过村委支付，县发改委对项目资金使用也没有存在腐败行为。由此，俞华的冤枉得以刷洗，清白得以昭告。

就在县纪委对俞华进行调查之时，部分村民群众对胡钰支书的处分很不满意，强烈要求乡党委对胡钰支书恢复职务，对村里的工作也不支持。刘明只好到有情绪的党员和村民家里作思想工作，指出胡钰支书作为一名党员干部和一村的带头人、班长，参与赌博，给社会带来的危害，损害党的形象，是党纪和国家法律都不容许的，希望大家提高觉悟，认识到此事的严重危害性，在思想上、行动上自觉与上级保持一致。

刘明在群众家里正化解群众的不满情绪，乡党委马副书记打来电话，向他了解胡钰支书被停职后的表现情况，胡钰支书的妻弟在邻县某乡镇任乡党委副书记，他出面联系马副书记，希望能让胡钰支书“官”复原职。马副书记想听听刘明书记的意见。

刘明知道马副书记其实是想要刘明同意或支持胡钰支书再度出山，“官”复原职，但刘明根据自己去年任南山村第一书记以来对胡钰支书的表现、对班子的领导力、以及胡钰因赌博被派出所扣留带来的威信消失等，刘明坚决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要调整南山村的带头人，请求乡党委给予大力支持。与此同时，刘明回到市检察院，把村支书胡钰的表现及因赌博而被停职，以及乡党委马副书记征求其意见是否同意胡钰复出、自己表示南山村需要调整带头人的答复等向罗副检进行了汇报。罗副检十分支持刘明的做法，并立即与乡党委书记进行电话沟通，要求南山村调整村支书。胡钰复出的希望彻底破灭。

刘明回到村里。已快“五一”了，按以往的惯例，“五一”期间正值村民们忙于插秧的时节。南山村水井前面的秧田应该开秧门了，可今年由于天气干旱，水井前面的稻田因缺水，目前一半的稻田还没有翻耕，其他地方的“望天田”，不用说，也一样旱在那里。

天气晴朗干旱，虽然不利于春耕生产，但南山村的公路建设却进行得顺利。

“五一”过后，历经7个多月建设的南山公路终于完工并通车。新修建的水泥路像一条明亮的新丝带缠绕在山间，给山区的人们带新的希望。人们因水泥路的修建，生活正悄然发生可喜的变化，过往的车辆逐渐变多，人们到街上、到县城出行更方便，进村收购农产品的车多起来，建筑材料更多地拉到村里，村里的新楼房多起来，村子变得明亮起来。

刘明向罗副检汇报南山村的公路建设已完工，并邀请领导来视察指导。

又一个艳阳高照、晴空万里的日子。由市检察长、县长、县检察长、市县两级交通运输局领导、乡党委书记等领导乘坐的车辆，浩浩荡荡行进在刚修建好的新水泥路上，领导们时而停车察看公路建设情况，时而面对远山指点畅谈。大家谈笑风生，面容涨满喜悦。从集镇到南山村，水泥路未修建前，车辆要行半小时，现在，只要十三四分钟就可以到达。领导们都对刘明书记的工作给予大力赞扬。面对南山村广阔的竹林和木材资源、良好的生态环境等，领导们对南山村未来的发展充满希望。

察看完公路，领导们在南山村窄小的会议室召开座谈会， 听取刘明书记和村“两委”干部及部分党员同志们畅谈公路建成通车后的重大意义。刘明借此会议，向领导们汇报了南山村今年因天旱缺水，目前水稻插秧迟缓及群众饮水困难的问题。刘明对村里的人口、耕地、群众的所思所盼都十分熟悉，向领导们汇报起来，整整有条。领导们边听边记，有时反问刘明，刘明也能应答自如。领导们都点头肯定刘明的意见或建议，尤其是市检察长，明确表示对刘明的工作一定大力支持，对南山村的发展一定要尽力而为。市检察长的表态赢得了在座同志们的热烈掌声。

就在座谈会进行得十分顺利之时，乡党委书记突然接到党政办周秘书打来的电话，向书记汇报:三江村在组织村民义务拦鸳鸯江堰坝引水时，一参加劳动的村民因突发心肌梗塞，当场被水冲走并淹死，死者家属找到三江村委，要求组织方负责赔偿。

座谈会马上结束，领导们匆匆上车往回赶。

过些天，南山村运来20盏太阳能路灯，由市罗副检与市一家大型水泥公司联系赞助。路灯运到村里，村民们心里虽然也高兴，但也有不少人说风凉话，说这是“茅厕上面挂绣球”，有的人直接说这是“面子工程”。刘明在村里已走过无数次，对村里的情况十分熟悉，他也想过要为大家把凹凸不平的巷道进行硬化，以改善村内的环境卫生，再想办法安装上太阳能路灯，改变村里每到晚上漆黑一片的状况。但他觉得，目前为村里要做的事很多，为村里硬化巷道和安装太阳能路灯，甚至为村里安装监控设备维护村里的治安，他到时都会考虑。

俞华这些天总是让人感觉心事重重。刘明对俞华的变化一时摸不着头脑。他怀疑是不是因为乡党委没有及时来考察他，让他泄气，丧失工作积极性。他便找俞华谈心。然而，让刘明没想到的是，俞华家池塘里养的几十条草鱼，前些天不知被谁下了毒药，全部翻白浮在池塘水面，虽然几十条草鱼损失不大，但这种悲劣的行径，让俞华痛恨不已。到底是谁下的毒手？俞华脑子里对一个个可疑人员在头脑像放电影似的，一遍遍地过，但最终谁的可能性最大，他终究不能确定。另一件让他苦脑的是，停放自己家门口的车辆，总是被人用针刺把轮胎扎破放气，他跟刘书记说，他已在车上宿了几个晚上进行蹲守，因为在车上没有休息好，所以白天工作精神有些萎靡。俞华说的这两件事，刘书记敏感地意识到，因有人担心俞华任村支书，故意对进打击报复。但刘书记也不便明讲，只是提醒俞华，从此以后做事要多长心眼，多注意安全。俞华口头上答应，可在心里并没有从更高的站位去提醒自身的安全。

一天夜里，他从堂哥家吃完晚饭回家休息，一个人走在摸黑的路上。因晚上吃饭多喝了几杯水酒，他走在路上寻找茅厕小解时，被人打昏在厕所门口。直到晚上很晚，她妻子见俞华没有回家，找堂弟要人时才发觉俞华被袭，昏倒在外。堂弟赶紧找人将俞华送县医院。

第二天派出所过来村里逐家逐户进行问话。这时，有人向派出所举报，自从俞华被袭后，村里的胡二狗第二天就失联。胡二狗是胡钰的堂侄，曾因小偷小摸多次被派出所拘留。派出所再经过仔细摸排，断定胡二狗有重大嫌。

乡党委听说南山村党支部副书记兼村主任俞华被袭击住院，十分重视案情的进展，要求乡派出所全力抓捕犯罪嫌疑人。悬赏抓捕胡二狗的通缉贴满了集镇和乡村。

俞华被袭住院半月后身体康复出院。乡党委免去南山村原支书胡钰的文件正式下发。乡党委马副书记与刘明组织召开村“两委”会议，学习乡党委下发关于免去胡钰支书一职的文件。会上，每位同志轮流表态发言，坚决支持上级党委的决定，以更积极的态度抓好工作落实。

乡党委再次派人到南山村对俞华进行考察。让刘明没想到的是，通知上午9点准时开会，可时间早已过去，留在村里没有外出务工的党员同志们，却大部分未到。刘明心里十分纳闷。经询问，因为天干旱，水田不能按时插秧，为减少损失，村民们都在抓紧时间种豇豆。说是县城一家食品公司在村里发展村民种植豇豆，公司免费送种子，包技术、包回收，以每斤1元的价格保底收购。

会议一直拖延至9点40分才召开。会上，刘明传达了乡党委免去胡钰支书的文件，讲明南山村不能没有村支书，他希望到会的同志们从大局出发，站在讲政治的高度，推选出南山村新一任村支书。同时，刘明向同志们介绍俞华近一年多来，对他在南山村开展工作的大力支持，尤其是对南山公路建设，所作的大量工作，他希望同志们对俞华进行考虑。在考察组同志和刘明以及与会同志们的共同努力下，俞华被推荐为南山村新的支书候选人。

会后，刘明在俞华的陪同下，沿南山村水井后的老渠道再次察看渠道损毁情况，以及干旱情况，走进田头地角，了解村民对豇豆种植情况。看着未能完全及时移栽的余下的秧苗，村民们面对旱情的无可奈何，以及对维修渠道意愿强烈，刘明决定下一步是想办法维修渠道，把水引入南山村，造福南山村村民。

笫二天，他带领俞华、俞新、胡纯几人驾车前往三江村的鸳鸯江水坝，察看水坝的渗漏情况。远远看去，鸳鸯江河水悠悠，江面清碧。挡水坝渗漏严重，水坝上高高垒起一堵石头墙。那些从江水里捞上来的石头，暴露出水面的，已被太阳晒干发白。水坝中间部位垒起的石头已被水流冲出两道缺口，白花花的水流通过缺口快速流向下游。刘明他们再看看渠道，渠道与拦河堤坝水面还有相当一段距离，要想把水顺利引入渠道，非得把渠道维修一遍，把水位抬高才可把水成功引入水渠，但水渠也年久失修，损毁严重。刘明他们又沿着干涸的渠道察看水渠的损毁情况和周边的旱情。他们意识到，维修鸳鸯江拦水坝和三十余公里渠道工程较大，不是一两下就能解决的问题。尽管目前旱情严重，他们一时也无可奈何。他们从三江回到南山村，发现南山村水井外面池塘里的水，村民们为抗旱插秧，这两天已经被抽干见底。供村民吃水的水井因抗旱，井水几乎被人挑干。水井原本地势较低，之前每逢下大雨，污水都往井里流，甚至还有池塘里的水倒灌水井的情况，这样的井水很不卫生。刘明想，目前有必要想办法先为南山村解决饮水困难。

他们回到村部，一起商讨解决饮水的困难。大家一致同意钻井抽水蓄水，在原蓄水柜的山脚钻井抽水。请工程队钻探，包打包成功取水，费用为每米100元。一般钻探100米左右，就会取到水。接着要砌机房、安装电泵，架设到水柜的输水主管等，需三万元左右的资金。一谈到资金问题，大家的劲头似乎都焉了下来。会场一时陷入安静。刘明也陷入沉默，最终，他看看大家，压低声音说:“关于资金的问题，还是我负责想办法。”

让刘明没想到的是，一星期后，当他自掏腰包请来工程队在离原来水柜的不远处，为村里四处钻探打井时，在一块空地里成功钻探到水，但被占用打井的耕地的户主却急急地跑来，叫停工程，他向钻井工程队索要3000元补偿费。刘书记马上安排俞华去做群众工作，俞华从大局出发，苦口婆心，费了很大劲，终于做通村民的思想，钻井工作顺利推进。几天后，钻井钻探至108米，终于成功钻探到地下水。俞华、俞新及几个村民在村委会见刘明从自己床上的包里取钱付给钻井师傅一万元。

刘书记自己掏钱为南山村打井解决饮水困难的消息，自南山村广泛传开。人人都为南山村有这样好的第一书记称赞。

刘明带领余华等人向兴坪县水利局和县电力公司汇报请求解决南山村饮水困难，两个部门的领导都为刘明自掏腰包帮村民打井取水的精神感动，表示无条件支持南山村解决饮水困难。在两部门的帮助下，很快机房建成、电泵安上、主输水管铺设好，试水成功。

南山村，终于从此解决了吃水困难的问题。村民们捧着从水笼头里喷涌出来的水，脸上乐得开了花。这算是自己为南山村变化办的又一件好事，刘书记看着“哗哗哗”畅流的自来水尽管心里也高兴，但，水渠水坝年久失修，渗漏严重，村民们生产缺水的问题将是等着他要想办法啃下的另一块硬骨头。

“七一”前夕，乡党委决定在南山村召开支部选举会议。会议设主会场投票箱一个，流动票箱一个。会议选举前，俞华、俞新等几位支委候选人发表了竞选讲话，承诺当选后，一定为南山村的发展作贡献。会议在热烈欢快的气氛中推进。会议进行到投票阶段，会场投票正顺利进行，但此时，为因故未到现场参加投票而为上门服务党员投票的流动票箱，却出现有人抢选票的情况。流动票箱的工作人员对拒不投票又抢选票的党员进行了批评。工作人员当时反应及时，没有被激动的对方从手上抢走选票。在会场的刘明接到电话后，马上赶到出事点了解情况。刘明正在不愿投票的党员家里，向其做思想工作，不一会，乡党委马副书记安排派出所的干警也来到这位党员同志家，干警们不由分说，要将其带走。这可引发了在门外观望的村民的强烈反对，村民越聚越多，把派出所的干警都堵住了，情况危机。刘明赶紧用电话向乡党委马副书记详细汇报情况，他特别强调，投票的党员同志与工作人员发生了争执，虽然有抢票的举动，但并未抢走选票，更没有对选举造成重大破坏，党员同志自己手上拿的是自己未填写的选票，并不是抢来的选票。他请求马副书记不要抓人，以免进一步激发矛盾。马副书记又与工作人员进行了详细的电话沟通，最终没有抓人，危机也就因此化解。

流动票箱花费一小时走完所有未到会场参加投票的人员进行投票后，回到村委与会场的票箱开箱验票。经过忙碌的唱票、计票，俞华当选南山村新一任村支书。会场里响起热烈的掌声，乡派工作组的领导和刘明分别与俞华握手恭贺。俞华感动得几乎落泪，既为组织和党员同志们对自己的信任，又为这选举过程的曲折、不易而感动，他觉得自己今后非得好好工作才能对得起大伙和自己。

事实也证明，此后，俞华不仅努力为南山村的发展尽职尽责，他甚至放弃当初以当支书为跳板，然后考取公务员，来个华丽转身的想法，坚持一辈子贡献给南山村的发展！

南山村党支部结束了群龙无首的状况，村里的建设一下快起来。刘明与俞华随身携带着村“两委”的公章写报告、改报告，跑县城向有关部门争取项目。很快，南山村的巷道硬化和路灯安装，得到县新农村办的支持，俞华积极组织村民义务投工投劳，项目建设顺利推进。南山村不但变得干净，也变得明亮起来。晚上，村民们望着明亮的路灯，走在平坦的硬化巷道上，他们一时不敢相信这就是南山村，有时还产生住进城市里的错觉。

俞华看着干净的巷道和夜里不再一片漆黑的南山村，心里想到这是自己担任村“一把手”以来协助刘书记为群众做的第一件实事，成就感满满地充盈心间。他立意今后要为南山村办更多的实事，以不辜负他这个“一把手”的称呼。拦水坝和渠道的维修，自从与刘书记一道考察了鸳鸯江拦水坝和渠道回来后，俞华想，他们就再也没听说刘书记关于堰坝和渠道维修的问题。现在，他是村支书，他很有必要与刘书记一起商讨这个项目的实施。

刘书记告诉俞华，关于拦水坝和渠道的维修的计划，他已向市罗副检察长汇报了，但是，市罗副检说，两年前，市水利局因财务问题被检察院查处，两家关系目前有点僵，不便去争取项目。市罗副检打算向市发改委争取支持。说到市发改委，俞华马上醒悟，他的姨父就在市发改委工作，俞华想，自己完全可以带刘书记去找姨父。

安排好村委值班，刘书记与俞华带着争取项目的报告来到市发改委找俞华的姨父。姨父看了报告，了解了一些情况，轻轻地摇头感觉能量不足，作不了主，需要更大的力量出面方可敲定。

中午，刘明带俞华到家里吃饭。席间，刘明的妻子小姚问明了他们来市里的目的，知道他们遭遇的困难，便建议他们直接找罗副检和市检察长直接汇报，请求他们出面协调。

下午，刘明与俞华找到罗副检和检察长汇报南山村的急需维修拦水坝和渠道的必要性，顺便还谈到三江村因组织村民拦坝引水，引发人员溺水身亡的事件。

检察长想起今年“五一”后在去南山村察看公路建设时，在村里召开的座谈会上，了解到南山村的干旱情况，曾表态要大力支持南山村发展。他还知道当时三江村因拦坝引水造成村民意外死亡。他听了刘明和俞华的汇报，然后招待罗副检把刘明带来的项目申请报告留下，待他与市发改委领导协调好后，再向其递交申请报告。检察长还表扬俞华，在对他的举报事件中，没有犯错误，并借此告诫二人要廉洁为民办事。

一个月以后，乡党政办周秘书通知刘明，市发改委已批复了鸳鸯江拦水坝及渠道的维修，叫刘明尽快去县发改委取批复件。过后不久，市罗副检也电话告诉刘明，水坝水渠维修项目获批的消息。

当鸳鸯江堰坝及水渠获批后，全村上下一片欢腾。但俞华的妻子却阴郁沉沉，她想起丈夫被人诬告一事，就害怕俞华又被人陷害。她阻止俞华开展与水坝渠道维修有关的工作，但俞华却不再听妻子的。妻子说俞华当了“一把手”就不听她的话了，去年公路修好后，她就不许俞华再拉客赶圩，避免了别人说修路是为有车人修的嫌话，减少了别人对他的意见，俞华方当上支书。俞华好气又好笑，他只能安慰妻子，保证自己没事。

兴坪县委组织部决定对全县村级组织的办公场地进行改善，要求村级办公场地不低于200平方。南山村委的办公楼虽有两层，但每层仅有70余平方。县委组织部拨付给南山村5万元，由村委在原办公楼上加层，以改善村里办公条件。西山乡有多个村办公场地未达标，需要新建或改建，乡党委政府统一全乡几个村的建设项目进行打包发包，并在年底前完工验收投入使用。项目建设过程中的水、电、路则由村委负责做好保障服务。项目在9月份启动，但由于天气干旱，用水十分紧张，办公楼加层建设推进缓慢。

为确保项目按时完工，刘明与俞华等人想法从山里寻找水源，用塑料管引水，以解决办公楼建设缺水的状况。俗话说“七蜂八蛇”，炎热的9月，正是毒蛇出没的时节，在引山泉水的过程中，刘明不小心，手指被一种叫铬铁头的毒蛇咬伤，情况危急，俞华等人立即为刘书记清洗份口，并将衬衫割成布条将刘书记的手臂紧紧捆扎成多道，以延缓蛇毒侵入体内。与此同时，俞华开车将刘书记急送县医院蛇伤科。

幸好及时送医院，刘明在医院住院治疗十来天后，顺利出院。他出院当天就去县发改委，咨询南山村的堰坝及水渠维修什么时候才能开工？

发改委的有关负责人知道刘明是南山村的第一书记，并为他工作负责的精神感动，热情地接待了刘明，并告诉他，项目大约会在11月底前启动。因为只有在鸳鸯江处于枯水期才可进场施工。

刘明要求渠道维修可以先期进行。负责人想了想，觉得刘明说得有理，可他作不了主，但他愿意向领导汇报这个情况。

刘明从医院回南山村经过西山乡政府时，他到乡政府找到周秘书，请他向马副书记汇报，鸳鸯江的堰坝维修可待到枯水期施工，但南山村请求尽快启动鸳鸯江渠道的维修。

刘明回到南山村，俞华向刘明谈到县食品公司正在村里收购豆角。刘明让俞华带着去看看，了解一下情况。

他们看到村民们挑着采摘的豇豆三三两两地在公路两边等什么人。他过去一问，才知道，是在等县食品公司的人过来收购。刘明问了价钱及效益情况，村民们告诉刘明，一斤一块钱，价钱实在很低，而且对豆角品质的要求又很高，因此效益不是很好，一亩地可以得1200至1500元左右，“可总比撂荒好很多。”村民们都说。此时，刘明就跟俞华商讨，能不能在南山村发展一种效益更好的农作物以促进村民增加收入？

此时，两人都想到，只有把水渠维修好，把鸳鸯江的水通过水渠引来，从根本上解决南山村生产用水，才有助于更好地发展产业。

俞华于是问刘书记:“鸳鸯江堰坝和引水渠何时才可以开工？”

刘明就把自己到县发改委和乡党政办要求尽快开工维修堰坝和渠道的事说了，最后他说:“当然越快越好，但这事他作不了主，急也没用，就只有耐心等着听通知呗。”

俞华想到上次找检察长协调解决了申请堰坝和渠道维修项目，于是提醒刘书记说:“能不能向市院检察长和罗副检汇报，请他们出面协调尽快开工。”刘明听了，觉得有理，于是决定打电话向罗副检汇报，请他出面与有关方协调。

中午，俞华正计划下午向罗副检汇报堰坝和水渠维修的一事，却接到妻子的电话，妻子告诉刘明，母亲中午上厕所时，突然跌了一跤，她及时拨打“120”已将母亲送到市第一人民医院住院，医生说有可能是中风引起脑梗。听说会引起脑梗，俞华的心一下就缩紧了来，他想:“妻子要上班，自己又不在家，到时候谁来照料母亲？”然而，事实很残酷，半个月后余华母亲出院，患上了脑梗，导致身体右侧上下肢体行动不便。

请了三天的假，原计划在家好好照顾母亲几天，上午回到家，不料下午却接到罗副检的电话。罗副检告诉刘明，他与检察长已与市县发改委协调好，关于堰坝和水渠维修项目，堰坝可在鸳鸯江水位较低时施工，但根据实际情况，可以对渠道先行施工。他要求刘明尽快找县发改委和西山乡党委政府对接，抓好项目实施。

刘明匆匆地向妻子招待一番，告别家人又踏上返回南山村的路。

刘明回到南山，与俞华一同找到县发改委对接，项目总资金为320万元，由发改委安排第三方实施，项目资金按进度拨付，但先拨付施工方30%的启动资金，乡党委和南山村负责做好质量监督、矛盾调解等服务工作。

经过对接，正如刘明所期待的一样，水渠维修的施工进入场地，而且是从三江村和南山村两头同时施工，项目推进速度较快。刘明安排村委一班人轮流对项目质量进行察看，特别强调要多关注维修质量。

胡钰看到刘书记为村里忙碌的身影和南山村的变化，感受到他带领村委一班人是实实在在为南山好事实事，尤其是俞华，上任以来，一心一意协助刘书记，责任心很强。他多次邀请刘书记和村委班人到家里吃饭，但刘书记他们都委婉拒绝。见请不来刘书记到家里吃饭，他就找到刘书记，向他道歉自己没有好好协助刘书记开展工作，还给南山村添了乱。他也趁机向刘书记试探俞华被打一案的进展情况。最后，他还真诚地向刘明提了一些促进南山村发展的建议，希望刘书记加以考虑。刘明对俞华被打一案表示，派出所还在对胡二狗进行抓捕，如果犯罪嫌疑人尽快自守，可得到从宽处理。同时，他也感谢胡钰老支书对村委工作的支持，并表示会继续努力改变南山的面貌，尤其是发展南山村产业和村集体经济两项，他会认真考虑。

刘明召开村“两委”会议，研究村集体经济发展。南山村田地已全部下分到户，村集体仅有与黄龙村交界处的1200多亩林场。村委每年的集体收益就是林业部门给这几百亩的生态补贴1.3万余元。刘明提出，能不能拿这1200亩林场作文章，招商发展林下种植和养殖？俞华提出，早听说市商务局第一书记在大贵村抓集体经济去年挣了几万元，广塘村的养牛业也进展顺利，大家便提出前往两村参观学习。

刘书记带领俞华一行来到大贵村。大贵村发展集体经济的做法是开发村集体山场20亩种植红辣椒。去年获利6万余元。今年天旱，估计效益不太理想。他们在莫书记的带领下，一边察看辣椒的生产情况，一边探讨发展村集体经济的路子。由于天气干旱，辣椒苗长得矮小，结的辣椒个头小，看上去像营养不足。最终，莫书记担心地说:“今年有可能亏本！”看着这一片生长低矮的辣椒，大家在心里为莫书记担忧，但他们都鼓励道:“物以希为贵，大家都一样经受天气干旱，造成产量下降，但价钱好，效益仍然会不错。”

离开大贵，来到广塘村。广塘村支部书记陆宇在养牛场接待大家。陆宇向刘明一行介绍大贵养牛场的运行模式:场地30亩及牛栏栏舍由村委出资租赁，丰泰养牛公司免费提供牛犊30头由村委负责养殖，村委按每头牛1万元押金交给丰泰公司，如有丢失，押金不予退还。饲养和技术由公司提供，养殖出栏后由公司回收，利润由公司与村委按1:3分配。目前，该养牛场由村委请4位工人负责养殖，工资由村委支付每月每人2000元。大家估算了一下利润，正常情况下，村委每年可获利27万元左右。刘明记下了公司的联系方式，带着大家回到南山村。

回到村部，大家再研讨南山村发展集体经济的办法。有的指出，大贵村种植红辣椒的办法，虽然易于仿效，但农业种植风险多，收入难以保障。有的提出学习广塘村与公司合作养牛，但南山村没有集体土地可建牛场，也无资金建设牛场。有的提出，出租南山村1200余亩山场，每年收入可以有保障。但，这个收入较低，按每亩30元出租，一年才4万元不到。

最后刘明提出，学习广塘村养牛模式，由村委租赁场地建设栏舍，与丰泰公司合作养牛。场地租赁费和栏舍建设资金、押金由他与村“两委”干部及妇女主任和团支书共同出资，利息按银行存款利息支付。

大家一听刘书记的这个决定，是惊讶、惊喜，又倍感压力山大。但既然刘书记这个“外地人”为发展南山集体经济豁出去了，大家还有什么好说呢？

说干就干，刘明联系丰泰公司负责项目发展的经理和技术员来南山村选址、规划和作预算。

经规划，按年养殖20头规模计划，栏舍建设至少需30万元，场地租赁20亩需1.2万元，机耕路1.5公里建设需4万元，水电入场需3万元，每头牛押金1万，需20万元。总投资约60万元。

大概预算出来后，筹集资金成了大家的头等大事。刘明与俞华、俞新、胡纯商量，他们4人每人筹集资金10万，其余20万由村“两委”另外两名干部和村团支书、妇女主任每人筹集资金5万元。

养牛业，有广塘村的例子，看得见的每年10多万的利润，大伙儿都积极筹集资金。有的向亲戚朋友借钱，有的原本用于建房的也垫了出来，有的留着给儿子娶媳妇的，也拿了来。这些，刘明听说了都十分感动。没想到，村妇女主任的爱人却不同意出资，两口子还为这吵起了嘴，吵至村委刘书记那里，刘明只得向妇女主任的爱人解释，并做其思想工作，争取其支持。听了刘书记的介绍及项目在广塘村成功的案例，加之，证实刘书记自己也垫支10万，妇女主任的爱人最终答应了支持妻子的工作。其实，刘明更感谢妇女主任及村“两委”干部们家人的支持，在这一点上，他觉得他更应向他们学习，因为当刘明回到家，将筹集资金的事向母亲诉说后，母亲阻止了刘明跟儿媳妇小姚要钱的想法，母亲害怕小姚因为钱的事与刘明生气，母亲拿出自己的存折，告诉他这里有他多年积攒的6万元，他可以拿去垫付，然后再找姐姐和朋友解决余下部分。母亲说，小姚一个人在家既要照顾儿子，又要伺候婆婆，已经够她瘦弱的身子操心的了，他要刘明一定不要再因为钱的事再为他操心。开始觉得动用六十多岁老母的一点积累是于心不忍，但听母亲这样一劝说，他眼里闪动着泪点，只好接过母亲递给的存折。

从租赁农户的承包地到建设栏舍，不到两个月，南山村的养牛场在丰泰公司的指导协助下基本建成投入正常运行。南山村1200亩的林场，经过广泛招租，有人以每亩30元的价格，承包了500亩，其每年的支付的租金1.5万元，村委可用于归还养牛场20亩农户的承包金1.2万元。

经过两个月的奋战，鸳鸯江渠道的维修宣告结束。时间进入冬季，鸳鸯江也进入枯水期，其大部分河床已裸露。堰坝的维修，承包方已进场施工，一台搅拌机在岸上不停轰鸣，不断地地转动，烈日下的工人们有的推动斗车来回运送砂浆，有的在装模，有的负责灌浆施工，工人师傅们辛勤劳动的场景让刘明十分感动。刘明带领俞华来到堰坝上这里瞧瞧那里看看，不住地叮嘱工人师傅们要精心施工，确保工程质量。工人们都认识刘明，他们热情地与刘明打招呼，表示请刘书记放心，维修质量一定可靠。

年末岁尾，2003年结束，2004年春节即将到来。南山村在外打工的人们陆陆续续回到老家，他们对南山村的水、路项目建设和村内巷道硬化亮化、渠道维修建设，以及村集体经济发展等等发出由衷的赞叹，他们在心里反问:这是南山村吗？他们不相信这是真实的自己的家乡。他们对第一书记刘明更是亲热至极，家家户户都热情邀请刘书记到家里喝茶、吃饭、打糍粑、杀年猪……刘明为村民们朴实的感情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一天，刘明正在办公研究工作，突然他的手机响起，他一看，是乡党政办的电话。他赶快接听。电话那头是周秘书的声音。周秘书告诉他，乡政府门口有十余名民工打着横幅在向政府请愿，要求承包堰坝和渠道维修的老板尽快支付民工们的工资，否则会采取措施坏破堰坝和渠道。“项目资金不是早就已经到位了吗？”刘明在心里纳闷，他向周秘书进一步了解，才得知老板因赌博输钱，无力支付农民工工资，已逃匿。目前，县公安部门与劳动保障监察部门已介入调查，请南山村做好思想准备，做好配合调查，同时与三江、黄龙两村派人看守好堰坝和渠道，避免遭人破坏。

村办公楼加层、堰坝及渠道维修、发展村集体经济等，原以为今年工作圆满收官，想找个时间与村“两委”开会总结庆祝一下，回家过春节也会开开心心的，没想到却发生这样不愉快的事情，刘明无奈地摇摇头。他只得按照周秘书安排的，与三江、黄龙两村协调，轮流或分段对堰坝和渠道进行巡查。三江、黄龙两村对刘书记争取到项目，把多年群众想办却办不成的事给办成了，两村都干部都向刘书记保证，对堰坝和渠道的看护工作，他们包了，完全不用刘书记担心。刘明为三江、黄龙两村的精神所感刘书记与俞华等人还是时不时还是去巡查。

南山村外出务工的人员真不少，平时村里多是留守老人和小孩，村子静悄悄的，一到春节，大伙儿都回家过年，村子一天比一天热闹。刘明有时就劝村民，不要因为外出务工而耽误了孩子的教育，在家陪小孩上学也重要。但村民们说，为了挣钱，这也是无奈之举。刘明就想能不能为村民发展一种产业，让村民既不用外出，在家又能有钱挣？从外面务工回来的人当中，也有人向刘书记提议，希望刘书记在南山村发展产业，带动群众致富。

2014年春节过后，刘明回到南山村。村民们又陆陆续续外出务工。村里又慢慢变得清冷。

刘明召集村“两委”干部开会，组织大家商讨南山村适合发展什么产业的问题。大家都很少出门，有的听说种植药材很好就建议种药材，有的听说种植葡萄效益好就想发展葡萄，有的说种蔬菜有钱赚就建议发展蔬菜种植，他们自己也没亲身经历，都估模建议。

当有人提议发展蔬菜时，刘明就想到了县徐记食品公司去年在村里发展村民种植豇豆的情况。他问在座的各位，能否大面积发展豇豆种植？清楚情况的就告诉说，豇豆产量低，每亩效益1200元至1500元的样子。刘明就想，能不能找徐记食品公司商谈，在南山村发展其他蔬菜种植。

刘明一行来到县徐记食品公司，让刘明没想到的是，公司大门紧闭，厂内死一般静寂。刘明原以为春节刚过，公司可能还没有正式上班。他拨打之前保存的公司人员的电话，他向路人了解公司的情况，得知，公司因经营不当，去年下半年已停产。刘明一行无功而返。

一天，刘明在办公室接到山塘村第一书记熊斌的电话，熊书记邀请刘明去山塘村交流工作。刘明答应了熊书记的邀请。

刘明带俞华等人到山塘村，了解到山塘村的群众在发展西红柿种植。刘明对此很感兴趣，因为前些天去县徐记食品公司就是想与公司合作发展蔬菜种植。

刘明向山塘村的种植户了解到，西红柿种植，由广东老板提供种子，广东老板负责西红柿按市场价收购。山塘村去年已种植一年，效益还不错。西山瑶族乡地处高海拔地区，昼夜温差大，有利于西红柿的生长。并且，西红柿的种植技术要求不高，一般农户都能种植，其产量每亩可达6000至12000斤，按市场价1.5至2元计算，其效益已很不错。刘明在熊书记的带领下找到村里负责推广西红柿种植的人——一个很有经济头脑的南山乡企业办干部，姓凤，名明。他进一步向刘明、熊书记介绍了在西山瑶族乡发展西红柿的优势:西山海拔高，西红柿生长成熟晚，可以避开市场高峰。高海拔地区昼夜温差大，种出的西红柿皮薄肉厚耐运输等。听完介绍，刘明当即邀请凤明到南山村推广种植。

南山村在新修建的会议室里召开西红柿推广种植大会。村民们坐在比以往宽敞多的会场里，心里都很感激刘书记为南山村做的贡献，大伙都十分佩服和相信刘书记。会上，凤明介绍广塘村部分村民去年种植西红柿成功的经验，他动员南山村也大力发展西红柿种植。有村民提出西红柿种植需水量比较大，南山村缺水比较严重。有的担心种植技术问题。有的担心西红柿卖销卖的问题。

关于缺水的问题，刘明告诉大家，鸳鸯江水坝和引水渠维修已完工，一旦需要用水，就可以实现拦坝引水，南山村灌溉用水已不成问题。关于技术问题，刘明承诺，村委负责接送凤明同志经常到村里来开展免费技术培训。关于担心西红柿卖难的问题，奉明告诉村民，西红柿如出现滞销，由种子提供方按每斤0.3元的保护价收购，并且种子钱每包40元在西红柿出卖时方支付。

就这样，一项一项地在大会上当场解除掉了村民的顾虑之后，村民们才最后围着凤明赊购西红柿种子。刘明看着村民们手里提着或多或少的西红柿种子跟他热情地打着招呼离开，刘明那颗在南山村发展产业的愿望才终于着了地。从凤明登记的名单中，刘明了解到南山村今年种植西红柿可达170亩，且有很多是去年种植豇豆的农户，技术操作上估计问题不大。

天气转暖，村民们开始在地里给西红柿种子下种。刘明时常走出办公室去关心西红柿种子的播种情况，指导村民播种。种子长出幼苗，幼苗移植等，他又多次请来凤明指导村民如何施肥、喷药等管护。村民们感受着保姆式的跟进指导，对西红柿种植信心满满。

春耕生产正是农业用水之际，鸳鸯江的水通过维修好的渠道，引入到了南山村，人们看着十余年干枯的渠道终于又引来水，如同看到干枯的树木吐露出新芽，欣喜无比。南山村，不但百年老井前面的水田有了充足的灌溉水，就连老井后那荒废多年的耕地，勤劳的村民将其开垦，连片种上了西红柿。阳光下，西红柿长势喜人。风儿吹来，掀动西红柿舒展的墨绿色枝叶，一片宛如大海一样的深绿展现在刘明身前……突然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把刘明惊吓，电话是俞华打来的。俞华告诉刘明，养牛场饲养员向他报告，有几头手出现拉肚子和不吃料草的情况。刘明与俞华赶往牛场察看情况。

尽管用雨棚搭建的牛场干净整洁，一进牛场，一股牛粪味直接扑面而来。牛场一侧码放着一包包草料，一侧的空地上，堆放着牛粪。身着深蓝色工作服的一男一女两位工人正忙碌着给牛添加饲料。见到刘书记和俞华来，男人赶快迎出来带领他们步入栏舍。高大健壮的牛们并不理会刘明和俞华的到来，只顾埋头或昂首津津有味地啃食饲料。刘明从每一头牛身边走过，有时伸出手亲热地摸摸它们。他在心里鼓励牛们好好地吃，多多地，快快长大！他感觉这些牛们在他心中的位置有如自己喂养的孩子一样。他们快步来到卧在地上拒绝进食的三头牛的栏舍前，观察到这几头牛与其它正在嚼食草料的相比，显然活力不足，毛色发暗，眼神无光，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嘴巴上还流着白色的唾沫。刘明向工人了解公司兽医这段时间来牛场的情况，并及时拨打兽医电话，向其汇报情况，希望其尽快来把牛医治好。他打完电话对工人说，技术员答应马上从县城赶来。俞华抬手看看时间，他估摸着说:“从县城赶过来，差不多需2个半小时。”

刘明一边在栏舍察看情况，一边向工人指导工作。刘明在心里想，牛场的牛投资大，是干部们用自己的心血，冒着风险搞发展集体经济，这些牛有如自己的孩子一样重要。由此，他想到村民们种植的西红柿，也一样重要。西红柿种植成功，村民增收，他作为第一书记，功不可没。反之，种植失败，村民血本无归，他将令群众无法信服。他与俞华说，一定要高度重视牛场的管理和西红柿种植的管护，加强与技术员沟通交流，争取技术员的支持，确保万无一失。

过些天，西红柿进入开花季，星星点点米粒般大小的黄色花朵缀满枝叶间。刘明又联系凤明来村里组织村民进行西红种植技术培训。村委会议室里热闹非凡，村民们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大家耐心听讲，真诚地请教……

天气进入干旱季节。与过去不同的是，南山村不再是干旱一片，池塘见底，古井干渴，村民们提桶带盆，怨天忧人四处寻水。如今南山村的渠道四季不会断流，池塘丰盈，古井水清澈见底。田地庄稼生长旺盛，南山村村村民在田地间辛勤劳作，庄稼生机一片。尤其是村民们新种的西红柿，一串一串或青或红的果子，带给大家无限的希望。“每斤可卖一块五。”“有的收2块。“听说x县卖3块。”村民们嘴里刁着烟，相互议论着西红柿的价格，指望着到嘴的肥肉换成现金。

清澈的渠道汩汩流入生长厚密的西红柿地，火热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催熟着青涩的西红柿果子成熟。终于，西红柿迎来第一批采收期。大卡车拉着空竹娄开进了南山村，腰缠凸鼓荷包的老板摆开大磅秤，开始收购村民们挑来的一担担西红柿。老板看货论价，有每斤1.5元的，也有每斤2.5元的。即便是每斤1.5元，挑一担就是100斤，换成现钞，就百多两百元。大伙儿清楚，这可是南山村村民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幸福。按每亩产6000斤计，这个收入远比种玉米、豇豆及其他作物要效益好几倍，有种得好的，亩产可达10000斤！村民们看着辛辛苦苦种植的西红柿，现在终于换成了大把钞票，他们大力地犒劳自己，家家户户一次性买回三五斤猪肉，一箱箱啤酒搬回家。收购西红柿、卖西红柿，南山村车来车往，熙熙攘攘，宛如闹市。人人都说，南山村村民种西红柿发了。

种西红柿挣了钱，村民们首先想到的是改善住房。当西红柿采收进入扫尾阶段，南山村清净下来之后，人们投入了房屋建设的忙碌阶段，一车车红砖、水泥、钢筋等建材从山外运进南山村。一座座茅草屋、旧瓦房被拆除，一栋栋红砖小楼房如雨后春笋在南山村冒出。南山村村容村貌正悄然一新，远远看去，就是一个“红楼村”。村民们在自家房子里将功放机音量调至最大，音乐响彻整个村庄，仿佛向世人宣誓，南山，已不再是过去那个“南山苦南山难，有女不嫁南山郎”的旧南山，而是“南山好南山新，好山好水好收成，有女就嫁南山村”的新南山！

冬天，南山村的牛场里这次开来的一车辆与以往不问，它不再是运送饲料，而是丰泰公司来收购牛场的活牛。两把大磅秤摆放在场内，两把磅秤之间搭着一扇厚厚的门板，每头牛被赶上门板过秤后，再把牛牵上车子。丰泰公司的人员与刘明、俞华、俞新、胡纯、村妇女主任、村团支书等一班人围在磅秤边，有负责看秤的，有与公司共同记账算的。第一次，公司运走5头牛，按1:3分成，村委分得4.8万元。到春节前，牛场里20头牛全部出栏，村委分得利润21.3万元。

春节临近，刘明组织村“两委”干部和村民代表召开会议，共同商讨村委集体经济收获的第一桶金21.3万元的使用。刘明提出，拿出4万元，在村内外各处重要交叉口安装监控设备，增强群众安全感。二是支付两名工人工资5万元。余下12.3万元，其中1万元用于归还干部们出资的利息(按银行现行存款利率计算60万年利息)，11.3万元用于归还本金(按出资比例分配归还)，出资人分得约1万至2万不等的本金。

春节过后，一唐姓老板来到南山村，提出愿意承包南山村牛场，干部们出的资，由其一次性归还。其承包下牛场进行改造扩建后，可发展至年养牛50头的规模。唐老板答应每年分给村委利润4万元。

刘明召集村“两委”和村民代表开会，研究牛场发包一事。会上，大家虽然对养牛有可靠的利益作保障，但分析付出的辛勤劳动和投资所担当的风险，尤其是有的干部借钱出资或家里急需用钱，其风险造成的压力更大。最后大家提出，如承包方再适当提高利润，村委愿将牛场发包。

刘明带领村委一帮人再次与唐老板协商，最后以每年支付村委5.6万元承包费为条件，将牛场发包给唐老板，承包期8年。

阳春三月，又是一年春耕春播的大好时机，村民们在田间地头或犁田，或翻地，大家都辛勤忙碌着。据说，今年有的村民将种植更多的西红柿，有的不再外出打工，留下来在家就是准备种植西红柿挣钱。刘明看着村民们匆忙的身影，想起三年前刚来南山村时，也是在这个春光明媚的阳春三月，但那个春天正闹干旱，南山村的田里、塘里、井里都无水，村民们都在为水发愁。现在的南山大变了模样。时间如流水，三年任期已到，他不知道上级会怎样安排？是回到原派出单位，还是继续留任南山村，或是派驻其他村？他在心里时刻准备着上级下达命令。

村民们听说刘书记在南山村担任第一书记的任期即将结束，都跑向村委会，握着刘书记的手，要求刘书记留下来为南山村的发展作更大贡献。据说有三十多位村民已联名向乡党委政府提出申请，要求刘书记继续留任南山村。

虽然近些天年迈且行动不便的老母亲和瘦弱的妻子小姚及那活泼可爱儿子的身影经常在头脑中浮现，但刘明没有主动提出回市里，他一心等待着组织的号令。

民有所呼，政有所应。乡党委政府派人到南山村走访调研，察看南山村这几年建设情况及发展变化，与村民交谈了解刘书记的为民服务情怀。之后，乡党委政府向县委组织部汇报了南山村第一书记在南山村三年的工作情况及村民们的请愿要求。

一天夜里，刘明召集村“两委”干部开会，主要研究今年西红柿种植情况，希望各位统一一下计划种植面积，以把握村民意愿。就在这时，一村民家里的房屋因电线老化引发火灾，刘明与俞华等人停止会议，赶往火灾发生现场，由于风急火大，很容易引起邻居家房子着火，刘明一边帮助抢救物资，一边指挥灭火。就在刘明赴入烟雾腾腾里为村民抢救贵重物品之时，房顶上一根着火的桁条掉落击中刘明头部，刘明昏厥于地，俞华见状，扔掉手中的水桶，扑入屋内将刘明抱出。

120急救车载着头部血迹模糊的刘明，飞奔着驶上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