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小姐今天有点乏。下了班,走在华灯初上地街道上,总有些萎萎地。

来往的车辆刷刷刷的过去。A小姐看来,这些车子像是发了酒疯。拿在手里的文件包重沉沉的,高跟鞋磨蹭着发出脆响,一步一顿,像刹不住车的轮胎。

A小姐其实还年轻。只是形容憔悴了些,带着些世故的下白眼,略略的向下耷着。额边碎发被风吹起来些,A小姐伸出空着的手拢了拢,突然失了神。

天暗了。渐黑。A小姐走不下去了。突然的。

这微凉的夜风。带着催泪的意味。陌生的都市,装不下她鄙陋的灵魂。人们常说,要去大城市看看,可是,这句话往往到这里就结束了。仓促的。城市越大,离心越远。

A小姐离家已经有1000公里。不敢再远。但也不能再近。

A小姐仍然在街道上站着。眼神凄决决的,不说话,也无人可说。走吧,早些回去。下了决心,又似舍不得这夜景的,不肯挪步。

盯着踏了高跟鞋的地面,A小姐瞥见一张小卡片。似乎是小广告,写着新店开张,酬宾减价。下意识的,A小姐捡了起来,是个酒馆,离这不远。

小卡片印的很简陋,字体夸张而过时,最可笑的是,最下面印了一段文字——放心,酒不算好,但够喝。后面是一个笑脸,qq表情最常用的那种。

这人真奇怪,酒不好,够喝有什么用。正打算丢掉,A小姐忽然觉得,这种夜晚,这种带着些迷惘的夜晚,理应喝一点。虽然,A小姐并不爱酒,只是,喝一点,或许不太辜负自己。

有了目标,A小姐步伐轻快了些,带着沙漠旅人求水的切急,按着导航噔噔噔向前。

临了,是一间黑漆漆的店面,门开的很窄,从外面看的话,黑洞洞的,A小姐不免有些踟蹰。右鞋尖蹭着另一只鞋,已有五分退意。

这时,里面响起断断续续的吉他声,弹得不好,反反复复一个段落,不知为什么,A小姐突然轻松起来。大家都一样的吧。怀着这种心情,她走了进去。

让A小姐意外的是,昏黄的壁灯和木质的酒台,甚至于那个在酒台后面摆弄着吉他的男人,都给她一种奇异的感觉。她走近了,五米,一米,最后在酒台前的一张高脚椅前面停下来,“一杯啤酒,谢谢。”

男人不说话,默默的取了一只碗口大的玻璃杯,灌上咕噜噜冒着绵密白泡的啤酒,挨着桌面放在A小姐目前。

A小姐也不说话,只微微点头感谢,坐下来猛的喝了一口,差点吐出来。太苦了。啤酒的辛辣和苦味压在喉间,舌头是冰凉的,味蕾被苦的有些麻木,A小姐不免有些埋怨地看向那个正搽拭着其他杯子的男子。

只是,A小姐此时的心情,仍旧是沉郁而惆怅的。因此,这一大杯啤酒,一口押着一口,虽是皱着眉,倒也喝了个干净。喝尽了,不知为什么,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先是一颗一颗,滚圆的,滑落。后是一串一串,左一抹,右一抹,总是拭不尽。此时,那个吧台里面的男子已有几分讶异,微张着嘴,想劝,又不敢劝。

A小姐哭的越发起劲了。光是眼泪还不足以表达,扭曲的脸,磨红的鼻头,富有节奏感的抽噎声都在宣告着这场看似毫无由来的哭泣并不会立即停止。

那男子似乎有些苦恼,这号泣声布满了整个静寂的酒吧,而如何面对一个布满泪痕的女人,他并没有什么经验。

最终,他将一包抽纸小心翼翼的移到了她的目前。哭泣已近尾声,眼泪虽仍是流着,但好似耗尽了太多库存,稍稍有些收敛。A小姐用一双红肿的眼对着他,哑声哑气地道谢。

实在是丢尽了面子,A小姐心想。还是个陌生男子,想到这里,A小姐的脸不由得微微有些发烫。翻着钱夹欲逃,竟发现没有零钱,正想细细的点查一遍,却听见不远不近的一声“请你了,别找了。”一转头,是一张在灯光下模糊了形状的脸,只看的出嘴角上扬,眼睛里似乎有细碎的灯光,总之,是亲切的。

A小姐再次道了谢,临走前,突然的,带着探问的语气,问了一句:“下次来,我可以听你弹吉他吗?”

那男子似乎一愣,而后点了点头,带着笑意的。

A小姐行在这静寂的街上,忽然觉得一切可以接受,我们需要的,也不多。只是一个空静的夜晚和一杯苦啤酒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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