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上班那时,月工资201块钱。当我领到第一个月工资的时候,我激动地对自己说,我独立了,我不再向父母伸手要钱,可以支配自己的生活了。
和我一起参加工作的一位同事,他拿到201块钱的时候,说了一句话,“还没有我在家一天挣的多。”他家在关林搞批发,很显然,人家对200块钱不屑一顾。这就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银河落九天”的落差。
我没有钱,只会读书、写字、唱歌,过着别人不值得一提的外星人生活。我的同事,有了钱,办了厂,当了老坂,非常气派。
教师以前被称作教书匠,书呆子,抠字眼,小气鬼,办事不干脆,小心翼翼,唯唯诺诺。天下最光荣的职业是穷教师。教师分不清海参和鱿鱼,进了豪华酒家的旋转门,晕头转向,找不到东西南北。见到漂亮的彬彬有礼的礼仪小姐,以为是天外来客,惊慌得不知所措。难怪教师常常被嘲笑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男教师找不到对象,再正常不过了。和我一起上班有一位男老师,个子高高的,很健康,有点黑,好几次约会女朋友都没有成功。大家说缘分没到,但心知肚明原因是,工资低,书卷气太浓,不帅气。又有人介绍一位美丽的护士姑娘相见,男士觉得非常投缘,咬咬牙、狠狠心,中午拿出一个多月工资300多元,请这位心爱的姑娘在豪华酒家潇洒地享受一顿美餐,并告诉她,他的爱慕之情,姑娘被他的诚意感动了,答应了他。男子喜出望外,经过万水千山、千锤百炼终于修成了正果,从此告别了单身的日子。金钱有时候还真的起了很大的作用。
爱情相信缘分,金钱点缀爱情。没有哪个女孩子,愿意跟着一个穷光蛋远走天涯,过苦日子。没有钱的男人会感到对不起女人和爱情,这不是心理缺陷,而是现代人给男人赋予新生活的内容和责任。年轻人约会,女孩常常以男子出手大方表示对自己的真心和爱慕。
以前我们经常这样形容自己:我们起得比鸡还早,睡得比狗还晚,吃得比猪还差,跑得比马还快。可想而知那时教师的地位如何?当时我所在学校的同事,总是说这样一段话:外出时,千万不要称自己是教师,教师还不如杀猪卖肉挣的钱多,摆个小摊生意都比老师强好几倍。他振振有词地说:“我外出旅游,谁问我干啥的?我说我是游江湖的,杀猪宰羊什么事都做。”因为社会很复杂,教师穷,没钱没地位,是受人欺负的对象,并且见到任何人都得恭恭敬敬,礼让三先。“我看不惯对教师的轻视,我想自由,不愿拘束。他们是人,天马行空,我行我素。我们教师也是人,为什么我们不能自由自在?”如果你不是教师,就可以象自然人一样,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可以与不讲理的人一样不讲理,也可以与骂你的人一样对骂,来个你死我活,不要尊严不讲体面,非常爽快。你是个教师,就得树立好形象,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急死人了,好形象不自然,有装腔作势的感觉,不是真实的自己。我们教师也得现出原形,形象毕露,放松自己,活得潇潇洒洒轻松自然,不要夹着尾巴作人。
金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是流通支付的手段都是金钱,没有金钱寸步难行。这些年为了买房、还贷,我自然而然成了赚钱的机器。在学校是老师,周日、假期摇身一个变我成了一个什么都会做的工人。我上过高高的楼顶,烈日炎炎下,做名副其实的防水工。在二电厂主控室最高层,我第一次象坐飞机一样,登高望远、头晕目眩,做一名真正的修理工。我冒着大雨开车送货,车滑到路边的水沟里,站在半路的荒郊野地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弄得我满身是泥巴,象兵马俑里刚出土的文物。我是一名教师,教师是万能人,什么都得会,不会不行。
你有了金钱就证明你是成功者,强者,智者,可以买豪宅、豪车,结交权贵,是办事顺利能手;你没有了钱是弱者,傻瓜,低能儿,不受欢迎的穷光蛋,买不起起新房,开不起好车,是不会办事的可怜虫,在最需要用钱的时候,你拿不出钱,常常受到别人的冷落和白眼。你清高,视钱如粪土,但需要这些粪土的时候,你没有。连生活都成了问题,作人还有什么尊严!为了生存,你就得干别人不愿干的活,做别人不愿做的事。金钱金钱,痛苦根源。为钱而活确实很累。
现在,我的钱不多,只要经常有就可以。有钱代表着独立自主,手里的钱是保持自由的一种工具。
2019年12月4日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