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平县的张公子酷爱养鸽,业界颇有名号,常以此事自诩。
这夜,一个白衣少年登门求见。张公子不识来者,拱手询问姓字。
少年答道:“漂泊之人,何足道哉。久闻公子爱鸽,小人亦有此好,特地上门求教。”
“好说!”
张公子见是粉丝上门,真个喜不自禁,逐一展示各类品种,看得人眼花缭乱。
少年先是恭维几句,随后笑道:“小人家里也养了几只,公子若不嫌弃,还请移步指教。”
张公子暗道:图穷匕见,这是找我比试来了,也罢,让我瞧瞧你有什么好货!当下满口应承,跟随少年走入荒山,进到一处宅院。
“鸽子何在,让我见识一番。”张公子走得腰酸背痛,言语间颇不耐烦。
少年模仿鸽子鸣叫一声,立地引来两只白鸽,在院子里且飞且斗,盘桓一周消失不见。
张公子摇头笑道:“寻常白鸽,不值一提。”
少年再鸣一声,这次飞来一大一小两只鸽子:大者如鹰、小者如拳,缓缓落到阶上,如仙鹤一般翩翩起舞。少时,两鸽齐声鸣唱,大者声如鹤、小者音似鼓,舞点节拍完美契合,观者为之叫绝。
一曲舞罢,两鸽展翅飞去。张公子如痴如醉,求请少年割爱。
少年不允,又唤回两只白鸽,笑道:“若公子不弃,请以此物代替。”
张公子略感失落,姑且拿来把玩:白鸽双目通透,睛如琥珀;肋肉晶莹,内脏一目了然。
“乍一看不足为奇,仔细瞧来真是极品。”张公子捧在手上连连称赞。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家人呼喊声。
少年拱手作别,化作一只白鸽,振翅飞入天际。周遭宅院,竟如雾气般缓缓飘散。
张公子携鸽返回家中,日夜精心照料。两年后,繁育出三雄三雌,虽宾朋求见,亦不示人。
张家有位身居要职的伯父,某日见到公子,笑问:“鸽子养的如何了?”
张公子笑着回应几句,私下琢磨:这是问我要鸽子啊,送两只好的,以后免不得求他办事。于是挑选一雄一雌两只白鸽,择日送到府上。
事后遇到伯父,张公子笑问:“先前送的鸽子,怎么样?”
伯父眨着眼睛回想一番,点头应道:“倒是肥美。”
“炖了?”
“烤了。”
张公子拊掌叹息:“这俩鸽子可是优中选优啊……”
伯父摇头笑道:“没感觉哪好,跟寻常烤鸽差不多。”
张公子怏怏而归。
是夜,白衣少年入梦斥责:“我把子孙托付给你,竟然随意送人,酿成烹饪之祸!罢了,今率儿孙去也。”说罢,带着一众白鸽展翅飞走。
张公子惊醒,再看鸽舍,白鸽果然消失;从此心灰意冷,将其余鸽子悉数送人。
业内再无张公子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