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值得

我是小玺。爱听故事,有时候也爱写故事。使我心血来潮,头脑发热想在这里分享的直接原因,是一个好朋友的经历。这可能会是我这辈子听过最美好的故事。

我悲观,偶尔会矫情一番怅惘人生,感慨世间种种不值。认为人生本来就是苦难修行一场,我们都是来遭罪的,短暂的快乐与欢畅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苦中作乐。

她言语间会附和我几句,吐槽一下现实,语气中却是满满的不甘与期待,我知道她期待什么。害,一说到他,就有几分掩饰不住的雀跃。我就好奇了,平时的她,理性,睿智,独立;碰上他怎么就……


原来,他是她的少年郎。

他小学用三星翻盖手机,每天听徐良的后会无期,她就每天抄一遍歌词。

他参加会操表演课间练操,她就趴在阳台看他排练。嗯,一眼都不放过。白天耽误了时间,晚上回宿舍被窝里掌着手电补作业。

他有了QQ号,她给同班女生买一周的大甜筒、可乐冰还有魔法士方便面,才换来了号码。

他小学毕业离校的周末,她那个只有125mb内存,备忘录还有字数限制的手机,再也存不下他的名字。

那个周末她没回家,对面楼的毕业生一个个卷铺盖收拾行李。远远看见他穿着绿格子衬衫,背着鼓鼓的蓝书包,手里端着洗漱盆,他爸扛着铺盖,父子俩越走越远。她小心翼翼在后面跟着,始终保持一栋楼的距离,生怕自己被发现。直到出了校门,看着汽车的后备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视线所及之处。太阳也要落山了。

她没哭。走到学校对面的小街,去他每天晚上偷偷跑出去吃的串串摊子,买了五块钱的串串,一碗炒面筋;又去旁边小卖铺,一根绿舌头雪糕,两包家有拖肥,一包可乐冰,还有酸鬼牛肉辣条,烧烤味的魔法士,南京板鸭,椒盐土豆,cc卷,玩味。反正是不过了的节奏,花光了所有零花钱,拎着一堆他曾经冲小卖铺叔叔叫喊的零食,走回了学校。

她坐在操场,一边吃一边看着六年级的学生互相在校服上签名。忽然想起来,上周他也把校服拿到她宿舍让同班女生签名,好羡慕她们,越想越委屈,再也忍不住了,“哇”的哭了,嘴里的零食也不好吃了,吃着苦。但还是把好吃的都吃完了,这时候操场就剩她一个,人们都散了,天色也黑了。

她还没有回宿舍,这次大大方方的走进他的班,坐到他的座位上,体验一下他的视角。正得意的呢,保安来锁门,就被赶出去了。哎,她咋这么惨。回去买了一根签字笔,在校服内侧不大不小的写上他的名字,假装他也给签过。

星期六的宿舍只有她一个人,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小屁孩也有失眠的时候,心里恼火自己没出息:长大了肯定嘲笑现在矫情的自己!

可现在21的她,想起13的自己,一点都不好笑。

他上初中了,当时的QQ还有名片点赞功能。她每天掐着点,过了零点给他第一个点赞,偶尔也会收到回赞。每回一次赞,她周五回家就坐公交车绕着走一截,只为路过他的中学能看一眼,虽然经过这么多次都没有遇到他,她也很开心。毕竟离他更近了。

转眼,他高一,她中考。中考考的不错,分招足够去全市最好的高中。谁知道她网报的时候鬼上身,非要尝试统招。然后,和我成为了同学,也就是去了他的高中。那个假期,因为志愿的问题,旁人的指指点点,亲人的大所失望,都几近令她崩溃。

但踏进高中校门那一刻,无法言喻的欣喜,她感觉这是命运的安排,冥冥之中都是注定的。他们还是要相遇。开学典礼,新来的校长在上面滔滔不绝,同学们大都百无聊赖的发呆,只有她从头到尾,一字不差的全都听完。这是和他又一个共同的身份,嗯,未来可期。

高中的学习生活紧张得很,她不敢有一丝懈怠,生怕因为志愿的填报就改变原本的轨迹。除了每天上学掐着他进校门的点,远远看他几眼,其余时间都在不停的学习。期末考试,他考了班里第一;巧了,她也是。

高二下午庆祝元旦,我们去小卖铺,买了一包蜂蜜味的碱体达人,哈哈,高中就是一袋饼干也可以心满意足。忽然她就两眼放光,拉着我就往前走,他就在前面,还是背着蓝书包。那天带了手机,她拍下了唯一一张他的照片,一个背着蓝书包的背影。

回班还有一节政治课,老师放十八大视频,又到了同学们百无聊赖的时候,有人给她听了一首歌《追光者》。里面有一句“我可以跟在你身后  像影子追着光梦游”。越听越像自己,形容的不要太恰当,哭了。

对了,还有。元旦前好几天她十八岁生日,作为神队友的小玺,厚着脸皮让他写一张祝福卡片作为礼物。她又高兴的老泪纵横,要不是我太重,能抱着我打转。那几天我的地位直线上升。

来年六月学校校庆,高三也要毕业了。又到了毕业季,毕业也意味着再见,甚至是不再见。这次她发动身边所有人力写高考加油卡片送给他,为了提前缓冲难受劲,大课间还和我跑了两个月的步。呵呵,是我当时天真,以为和我一样热爱运动。

校庆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高三的同学到处奔走合影,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一扫几个月的压抑紧张。她也始终如常,和我们嘻嘻哈哈的看着节目,临到尾声的时候,她又不行了。跑回宿舍楼说还准备一封藏头信没有送出去,但又不敢自己给。很好,小玺又当了快递员。我穿过嘈杂的人群在震耳的音乐声中把信交到他手上,功德圆满。刚转身,头顶的夜空,烟花缤纷着炸开。绚烂的光华,最抚凡人心。

故事讲到这,本想告一段落。但好像缺了些东西,他们之间是互相认识的,并不是没有交集。且听我细细道来。

小学有一天她没戴红领巾,被值周同学拦住了,拿着小本本要记班级。小时候嘛,比较害怕高年级的人,支支吾吾一脸窘态,正要坦白。值周同学可能看她尴尬,提醒下次戴好就行。这份善意使她多看了一眼:嗯,还挺帅。

第二天去食堂吃早餐,发现一个男孩不吃鸡蛋诶。拿着勾线笔,给鸡蛋画小人,小人还有刘海,狗啃的那种,眼睛鼻子嘴,样样不差,画的还挺可爱。这不可谓是食堂的一股清流,她走近一看,是他!嗯,中午回宿舍就拿出小手机,第一遍记下他的名字,也是动心的第一天。

初中两人一直有联系,中考前夕。他主动给她发了一张关公老爷,给她加油。咱也不知道发关公是哪门子操作,咱也不敢问。反正是把她激动的睡不着。后来知道她报的志愿,他挺惋惜。

十八岁生日收到的卡片,字句真诚,绝无敷衍;校庆晚上他发的朋友圈:记住我吧,在忘了我之前。配图是犹如满天繁星的烟花。


没想到毕业以后,两人联系频繁了起来,时不时唠唠磕,谈谈心,关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近。我知道,我们都期待一个结局。其实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表明心迹,可惜时机未到不够成熟,不相处的前提下,难度不亚于网友奔现。好在日子还长,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好事多磨。

我也希望他们的故事有续集。十年后的版本都想好了:哈哈。傍晚工作完,他开个小车,她坐在副驾,迎着黄昏的日头,车里放的yellow。商量着待会去超市买一周的补给,她说想吃梦龙,他偷偷去冰柜拿了所有口味,多拿了一只草莓味。纪念日一起回小学图书室看看大家都喜欢的猫,再回高中挤一挤小卖铺 ;买一桶粉面菜蛋,涌进熙熙攘攘的水房泡面……闲时与你立黄昏,灶前笑问粥可温,平淡如水也真切。

我问她:怎么能这么喜欢一个人?

她说:喜欢他的感觉,就是不枉此生,从小到大的梦想。他是我QQ里第一个好友。

emm,害,怎么说呢。 现在这么一个变化迅速,以动制静的时代。喜欢好像也成为一种快消品,就像现在的很多人,只会浅浅的喜欢。浅到吵一架就放弃了;浅到不说话就不喜欢了;浅到还没在一起就不喜欢了。她的喜欢却深深的刻进了自己最好的年华,这份感情真的很让我揪心和动容,难以想象她能从青涩少年时代到现在的大人模样,一路走来初衷未改。

可能这就是人间值得吧。为了一点点的光,也要跋山涉水。我一直认为喜欢一个人是自己的射影,却不知道这茫茫人海中,总有人是别人的信仰和太阳。令人开心的是,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只有“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的奋不顾身小姑娘,现在更是一个有着“我要月亮奔我而来”的自信女孩。

尽管知道世事难料,还是希望她如愿以偿。

情起年少

少年欢喜

朝朝暮暮

从一而终

转转兜兜

不负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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