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的只是我们吗?”那张脸上依旧是那副淡淡微笑却又眼眸冰冷,凝视着面前的少年。
“我在地狱,不,是我们在地狱等你。”贴近少年的脸庞突然后退,少年狠狠地一拳砸过去,却只是砸在黑暗中身体不由得前倾。
梦醒了。私人宿舍中只有少年猛然加速的呼吸声,没有光没有声音,他知道即使是疯狂呼喊也没有人抵达这里。
这里虽然是他的私人领地,可也是一个囚笼,关住怪物的囚笼,谁敢来怪物的领地?
少年低低的笑了,却又似在哭泣。冰冷的月光透过窗台,指间闪烁着银光。
“郑队。”小警察看见这个刀疤脸的男人不由得起身敬礼,毕恭毕敬的为他拉了一张椅子。被称为郑队男人也不客气,扔过去一支烟就坐下了。
“什么情况。”郑钧低声说。原有些喧嚣的会议厅顿时一阵寂静。
“情况是这样的。”有人站起来说“有人在您的桌子上,发现了这个。”郑钧拿下一沓纸,细细看了起来。
这是一份档案,每一个细节看上去与公安局的档案无异,唯一的不同就是手写的。字迹工整,没有任何涂抹痕迹,看得出这个人很认真的在写这份档案。
郑钧一份一份翻阅档案,这是一份多年的事故:死者是一对夫妻,一家三口驾车旅游,这辆私家车正常驾驶中这时有一辆由于乘客哄乱以至于突然换道,撞上了这辆私家车,导致两人直接死亡,仅有孩子幸存。
郑钧认认真真的看完了档案,又仔细查看了同样是手绘的照片:整辆公交车上的人,男人,女人,还有孩子孩子脸上的惊惧透纸而出,这个人的绘画功底可见一斑。
“这个孩子……”郑钧话还没有说完,手下就已经接过话,“他已经十八岁了,完全有能力做出这一切。那么多年来他居然一直一个人生活。”
郑钧沉吟,一个十三岁的男孩在失去父母后不像别的孩子投奔亲戚,而是独自生活了五年?
他过的怎么样?在这五年里,他又以怎样的心态度过?悲伤,害怕,绝望……
亦或仇恨?郑钧刚想到一半手下人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这个孩子是最可能写出这份档案的人,毫无疑问,他对这起事故的始作俑者心存仇恨。”
“但是笔迹不符。”郑钧淡淡的说到。说话的人尴尬的低下了头,“是,可是……他最有动机。”
“动机是针对罪犯的,而不是仅仅只是一个写档案的人。”郑钧看了他一眼。“公交车上的人怎么处理的?”
“法不责众。”副队长韩城低低的说道,冷冷笑了一声。
“那他可能只是心怀怨恨,怨恨这些人,以及我们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惩罚。”郑钧笑笑,“我去和这个孩子聊聊,这件事就这样过了。”
“呃……”会议室里有人为难了,大家左看看右看看,没人应声。“怎么了?”郑钧心里一沉。
“郑队你不用找了……”队员林峰弱弱的回答。“他已经在我们审讯室里了……”
“胡闹!你仗着他没有父母就擅自抓起来?谁给你的权力?”郑钧勃然大怒,“现在!带我去看!”
审讯室,两人静静的看着彼此。
“郑钧,重案队队长。”郑钧打开了少年椅子上的锁,简单的自我介绍道。
“楚君,学生。”少年活动活动自己的手腕,淡淡说道。
意志坚强,对世界有着警惕,善于观察与掩饰自己自己的情绪波动,身体强壮。郑钧观察后得出了结论。他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他发现少年在他进门后没有直接看他,而是用门后玻璃的反光静静的看着,瞳孔里看不出任何波动。
郑钧清清嗓子,刚欲开口,楚君说话了“你是来放我走的吧?”
郑钧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了一抹笑,“对,你那么聪明,原因不用我多说了吧?”这一刻郑钧突然有种感觉,感觉这个少年在幕后悄悄操纵一切,包括他的到来。他摇摇头,把这个奇怪的念头抛出脑海。却看见少年在静静的看着他。
“你有什么要问。”楚君淡淡的说道,一句疑问句却让他说出了肯定句的感觉。
妈的,郑钧心里非常不爽,进了这个房间他就有种被对面的人掌控的感觉,可明明对方只是一个十八岁的雏鸟!
“对,我是有话问你。”郑钧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无数罪犯在这双眼睛前都曾心虚,可楚君还是那么看着他,仿佛……
仿佛看待一个死人?
“我只是想问,那么多年你自己生活是怎么过来的?”郑钧终于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
“生存。”楚君无意的摸了摸手关节,郑钧才看到这双手布满老茧,全然不像一个少年的手,更像一个经历过世间无数沧桑的人的手。
“你恨他们,你也恨我们。”郑钧突然说到,他觉得这些事情没那么简单,面前的少年不会做无用功,档案的突然出现一定意味着什么!
他想要复仇吗?郑钧暗暗思忖,死死地盯住楚君的双眸,他看见的只是两池深不可见的湖水。如此心机的人,复仇想必不是什么难事。
你究竟要做什么?
呵呵,你会看见该看见的。
我会阻止你。
不,你阻止不了我,因为……
手里染上鲜血的,不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