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星期天。王源早上去工厂,说是有一个订单,客户催着提前交货。早上起床晚了,他慌慌忙忙漱洗完毕,就夹着公文包出门了。
杨梅买菜回来,在家里打扫卫生。突然,“滴滴滴”,响起传呼机的声音,她走到房间一看,原来王源走得匆忙,只带走了公司配给他的大哥大,自己的传呼机却忘记了。
本来她没想理会的,可是不知为何,突然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想看看是谁找他。
“今天下午两点,我在新华书店门口等你,徐静。”一行文字出现在屏幕上。
杨梅感觉一股血液涌上大脑,她摇了几下头,让自己清醒过来。原本想飞奔出门,到七高新纺找王源问个清楚,可是,转念一想,她到楼下,用小商店里的电话回了一条信息,“好的,到时见。”
她那么精明的计算大脑,多么复杂的数学题在她手下都是迎刃而解,可是就是没有计算到勾引王源的竟然是堂堂的银行行长。她决定去见见这个年轻有为的行长。
下午1:30,杨梅就出发了,她骑着自行车紧赶慢赶,终于在1:50 来到新华书店门口。因为是星期天,进进出出的人比较多,杨梅站在靠近门口的一个路边报刊亭前,眼睛瞄着书店门口,几分钟之后,一辆白色桑塔纳在路边停下,车上下来一位30多岁的女人,中等身材,干练的职业短发,穿着一件酒红色羽绒服,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黑色皮包。只听见,前面的司机在问她:“徐行长,晚上需要我接你吗?”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女人向司机摆摆手。
杨梅有意靠近看了看这个女人,暗淡的肤色,眼睛周围布满雀斑。只见她不时地东张西望,末了,从包里拿出大哥大,“你到哪里了?我已经到了。”
“什么?”女人的脸色马上沉了下来,“你没有带传呼机?”女人径直向前面走去。
杨梅心如刀绞,她还是赶紧骑上自行车,以最快到的速度向家的方向奔去。“王源一定很快会到家。”她百分之百肯定。
她刚到家不过10分钟,听到门口摩托车的声音。王源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有没有看到我的传呼机?我今天早上上班忘记带了。”说着,跑进卧室里翻来翻去。
杨梅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她好像看到一场悲剧在上演。
“不用找了,在这里。”杨梅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拿出王源的传呼机,“啪”的一声,拍在了茶几上。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王源气急败坏地说。
“我怎样了?我不该破坏你美好的约会和在行长心目中的光辉形象,对吗?”杨梅哭喊着。
“我不是那个意思?”王源拿过去传呼机,过来拉杨梅。
“离我远点,今天,你必须给我讲清楚。”杨梅声嘶力竭。“两天前,你不是说你忙得脚底长草?我看你真的是脚底长草呀!”
王源耷拉着脑袋,坐了下来。“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不隐瞒了。”
“我不想告诉你,怕你伤心。”王源痛苦地望着杨梅。
“这么卑鄙无耻的话,你都说的出口?你在外面和别人约会,还怕我伤心?”杨梅实在没有见过这样无耻的人。
“是她找我的,我怕她在工作上给我小鞋穿,我不是人。”王源把头埋在胸前,双手不住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她能怎么样?如果她不贷款给你们,你们可以找别的银行。她能把你吃掉不成?她找你的?她怎不去找崔胜利,崔胜利还是正厂长呢?苍蝇不叮无缝蛋!”杨梅像机关枪一样稀里哗啦一顿哭骂。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我对不起你和孩子。”王源扑通一声,跪在地下。“孩子以后的抚养费全部由我负责。”
“你真以为你是一根葱,不就是一只白眼狼。没有我爸爸,哪有你的今天?”杨梅从来没有在王源面前这样讲过话,她怕伤害到他的自尊心,可是却没想到他竟如此恩将仇报。
“从今以后,儿子你休想再看一眼。有多远,你就滚多远。”说完,杨梅抓起钥匙,“啪”的一声,摔门而出。
一个月后,王源和徐静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他们谁也没有告诉。
做为一名老师,王源倍受领导和学生的喜欢,做为一名副厂长,王源也深得工人们的爱戴。可是,从小家境贫寒,从农村来,他的身上有着根深蒂固的怯弱。他深知自己的工作来之不易,他不想失去自己的工作,也不想破坏自己的家庭,他深爱着儿子。
可是,他上了贼船。
徐静像要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把她的幸福全部寄托在了王源身上。她知道自己对不住王源,她希望通过自己的关系,能够帮王源圆他的梦,也想证明自己的眼光,自己的选择是多么的正确。
虽然他们有意隐瞒,可是他们结婚的事,还是很快就传开了。同事们知道她有了新丈夫,有时还会有意无意地开玩笑。表面上,是毕恭毕敬,在背后时,边看笑话边嚼舌根。
一天,周行长公事路过,来到徐静办公室。
“徐静啊,我们是老同事,我听说了关于你的风言风语,想和你核实一下。有人说你和七高新纺王源老师。”周行长开门见山。
“周行,不是谣言,”在她的老领导和恩人面前,她不能撒谎。
“希望你在以后的工作中,一定不能义气用事,感情用事,我们的工作性质特殊,这一点在你来银行上班的第一天,我就和你强调过。切记不要感情用事,你的职业生涯会是一片光明。”周行长语重心长地说了一番话,告辞离开。
那时的她,没有多想,周行长为什么要对她说这样的话 ,只是当作老领导对她的惯常指点。多年以后,她才明白老领导的一片苦心。可是,她也曾经问过自己,如果时光倒流,人生重来,她会怎么选择呢?她可能还是一样的抉择。
她新婚了,感觉空气中都弥漫着甜味,她也像回到了十七,八岁的情窦初开。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像飞蛾扑火般地去追逐心中的光亮,有的人为金钱,有的人为权利,有的人为事业,而此刻,徐静心中的光亮就是爱情。内心的欲望野蛮地生长,最终长成我们都无法控制的奇形怪状,刺穿了心脏,刺穿了我们千辛万苦构建起来的美好生活。
徐静没有把王源带回父母家,也没有和父母讲王源的详情,只是在电话里告诉母亲,她又结婚了,对方是一名职高老师,离异。
这么多年,母亲虽然担忧着女儿的婚事,但是她知道,离婚女人找个合适的茬不容易。年龄相当,有正当事情的正派人,哪个不是有家有口,要么就是丧偶,要么就是离异。赖好女儿的工作摆在那里,找个太赖的,脸面上过不去,所以干着急也没用,只能听之任之。
现在听说徐静又结婚了,虽然不知道男方到底情况如何,如果女儿看得上,喜欢,她也就暂时不抄她这份心了。
好看的皮囊和有趣的灵魂,王源兼而有之,徐静的虚荣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她觉得上天真是太眷顾她了。
上班的时候,各自去上班,下班之后,大部分时间,两人去外面吃饭,吃完饭,有时去看电影,有时去喝喝咖啡,俨然一对神雕侠侣。王源也一改以往多年如一日的白衬衣黑裤子,浑身上下都是名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