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逆潮城的少女

尼古拉斯走入了阶梯城城郊的森林中。

“嗯……想要到星映城就必须到环河城走国王大道……”他自言自语着。

突然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他刚想破口大骂，却被自己的触感下了一跳。

那是一张很柔软细腻的小手，微凉的触感好似刚刚淋过一场清新的绵绵春雨一般--是个女孩？他想着，就被一把拽进一旁的翠色的树丛中。

突然一队卫兵出现在了森林中，他们一边向四周环视着，一边高声喊道：

“小姐？你在哪儿？和我们回去吧？小姐？”他们一边喊着一边向前行进着。

“嘘~别出声。”那是一个轻盈柔和的女声。

那群卫兵四周环视着，没有发现什么，便继续向前行进。

“呼~吓死我了！”女孩拍了拍胸口道“你要是刚才不躲到树林里，他们肯定会盘问你的，没准他们就会找到我。”

那是一个至为美丽的女孩，精致的脸颊微笑着，一头及腰的墨色长发系成一条辫子垂在脑后，身着一袭黑色的斗篷和崭新的皮甲，两把锋锐的匕首插在腰间，而最让人忘不了的，是她那如雌鹿一般温和的栗色眸子。

尼古拉斯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他只是注视着女孩，许久之后，女孩终于觉得有些不对，便问道：

“你……你看什么呢？”她下意识的护住了胸口。

“你是罗妮·简·怀特，'国王之血'迦尔·怀特之女，逆潮城的大小姐。”他一字一顿的说到。

蓦地，一把匕首猛然向他袭来，直取咽喉，而就在匕首即将划破喉咙的时候，却突然撞上了一道无限接近与透明的淡紫色屏障，无法再下行一寸。

“说！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个名字的？不要以为你是符文之慧的附魔师我就不敢杀你！”她的声音突然间变得冷厉起来“快说！”

尼古拉斯耸了耸肩：“看你现在这样子也杀不了我啊。”

“回答我的问题！”

“我曾经是个雇佣骑士。”他说，顺便把她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拿开“我记得是在你18岁明名日那天，怀特大人为了庆祝你的成年举办了一场比武大会，我以雇佣骑士的身份参加了枪骑术比赛，在八进四的时候败给了来自符文之慧的奥法枪兵'纸灰'爵士--那是我第一次输掉枪骑术比赛，也是他带我加入了符文之慧。此外，我10岁时也以绰号'灰胡子'的斯诺登爵士的侍从身份在你父亲麾下服务过。”

“八进四……原来那人是你？”她的声音又恢复了往常的轻盈“我记得我好像还在你身上押过注呢！你叫……你叫尼古拉斯，对吧？”

“好了，我觉得我们是时候结束无意义的闲涝了，我还要赶路，大小姐你还是赶紧回逆潮城吧。”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走去。

“你去哪儿？”她站起来问道。

他停下了步伐，站在原地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告诉她自己的目的地。

“星映城，有个朋友在等我。”他说。

“你也去王都？带上我一起……”她起身追赶他“哎呦！”

一圈坚固的冰块牢牢抓住了她的双脚，她正在奔跑的身躯戛然而止，险些摔倒。

“这是什么啊？”她试图从冰块中拔出双脚，但最终都是做着无用功。

“法师的小把戏而已，大概一两个小时左右就会化开，不过到时候我早就走远了。”

“为什么不能带着我？”她又尝试着挣脱，最终，她有些生气地大喊到“尼古拉斯!”

“你怎么这么想跟着我？”他有点不耐烦了。

罗妮的脸颊开始变得微微发红“我……那个……其实……”

“怎么了？”他快没耐心了。

“我不认路啦！”

她恼羞成怒到。

尼古拉斯愣了一下，随即开口道

“那你就跟着吧。”

“那你倒是把这个该死的冰块给我解除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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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哪里人啊？”

“我不想回答。”

“那你今年多大了？”

“23。”

“跟我说说符文之慧可以吗？”

“你哪来那么多问题。”他终于有点不耐烦了“一会儿我自己走了！”

“你就跟我说说有什么不可以的……”罗妮似乎有点委屈。

“……你认为法师和附魔师有什么区别？”他最终还是心软了。

“法师和附魔师……不知道。”她摇了摇头。

“魔法的施放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有着数十个细节，一旦出错，施法就会失败，所以法师们需要精确的记忆所有的施法细节。”他说“而附魔就是将这个复杂的施法过程用一种更复杂的方法简化，达到顺发，甚至没有魔力的人也可以使用的地步。而符文之慧就是王国最大的附魔师组织。”

“这么厉害？”她诧异的问道“那你们的会长一定很强吧？”

“并非所有施法者都像我一样，为了战争而施法，”他仍然没有直接回答她“有些人是纯粹的求知者，探索着魔网的规则，几乎所有的魔法书都由他们撰写，我们的施法原理也都从这里来。”

“这么说来，你是符文之慧最厉害的一类人咯？”

“符文之慧大多数人都是那种专心研究施法原理的人，只有7个人－－我是其中之一，是那种司职战斗与战争的'奥法枪兵'。”

“那你是最强的吗？”

“……不是。”他的表情终于凝重起来“是'纸灰'，他……他就是个怪物。”

“你没赢过他吗？”

“从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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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沉默过后。

“你呢？为什么从逆潮城跑出来了？”

她没有说话。

“你不愿说就算了。”

过了好久。

“……我有一个未婚夫。”她开口了。

“然后呢？”

“他是'国王之眼'普德格伦家族的梅林·普德格伦，他大我7岁……他……死了。”

“怎么死的？”

“不知道……据说是失踪了，”她清了清嗓子“后来，我的婚约转给了他弟弟奥柏隆·普德格伦，他……他也死了，整个普德格伦家族被黑骑士灭门了。如果他还活着，应该和你一样大。”

“黑骑士……是北域黑暗帝国的余党吗？”

“嗯。”

“然后呢？”

“后来我去了妖精国,在那里生活了7年，在这7年里，环河城的城主布兰德用花言巧语欺骗了我父亲，我父亲想要让我和他订婚，他是个阴险毒辣的人，我不肯，就逃了出来。”

“你和奥柏隆就没有婚书吗？”

“有，但是……”她露出了一副极为困惑的表情“那是一张白纸。”

“我可以看看吗？”

“一张白纸而已，给他看看也无妨。”她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卷泛黄的羊皮纸，递了过去。

他仔细端详着，用一丝极为难以察觉的魔力渗透到了纸张里，蓦地，一股极其强大的魔法气息轰击了他的意识，他赶忙将自己的魔力抽出。

“这上面有附魔效果，”他把婚书递了回去“名为附魔·血契的附魔效果，必须要用奥柏隆的血，才能够看到上面的信息。”

“知道了。”她仔细地收好“唉，我们要去哪？”

“很不幸，去王都必须过环河城，走国王大道。”他耸了耸肩“你最好隐蔽一下，披个斗篷什么的。”

“知道了……”她点点头“你去王都做什么啊？”

“这话应该我问你。”

“我要去盖亚学院。”

“真巧。”他简单的作答“快走吧，天色不早了，环河城闭城麻烦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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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天快黑了！”他喊道。

“我……我走不动了，”她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你就不会慢点吗？或者给我施个法加速也行啊！”

“我哪有那么多法术位留给你？”

“法术位……是什么？”

“施法者每天可以施放的法术数量取决于他的魔力多寡，以及他所准备的法术的魔力消耗，”他一边走着一边说“而且……根据魔网的'规则'，每个法术每天只能用一次。”

“这和我刚刚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吗？”她有些生气地喊道。

“我今天没准备功能性法术，也不想浪费附魔卷轴。”

“那你的法术位都留着做什么了？”

“……杀人。”

她沉默了，没有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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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斜阳散发着疲倦的光芒，有气无力地洒在两人身上。

两人终于走出了密林－－

城门紧闭。

作为前往都城星映城唯一的同路，环河城有着严苛的宵禁，护城河上的桥早已收起，成为了城门的一部分。

当然，也不是没有办法进城。

从护河城穿过去，可以通到城内的水渠。这是全王国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成功渡过。

“我想试试。”尼古拉斯仔细端详着洁净的护城河水，走了过去。

“你小心一点……”罗妮感觉自己的双腿已经麻木了，坐倒在地上。

他离河水越来越近……

他走了进去。

河水不深，堪堪浸没到腰间，清澈见底……

于是，尼古拉斯看到了“它”。

那是一条巨大无比的鳄鱼，身长约10米，以极快的速度接近着尼古拉斯，在距离他大约10米的时候，那鳄鱼猛然朝着向城内行走的尼古拉斯暴冲而去，溅起了一大片水花。

尼古拉斯没有丝毫犹豫，以自己最快的速度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卷轴，猛地将其撕成两半。

鳄鱼的攻击像是撞上了鸡蛋的重锤一般，在瞬间破碎了那道淡紫色的法术屏障，而就在这被法术屏障争取出的瞬间，那名为“附魔:高速移动”的效果成功发动，却不是向城内进入，而是向刚刚的岸边逃离！

他成功逃走了，心有余悸的盯着那只鳄鱼，它瞟了一眼尼古拉斯，失去了兴趣，继续在河内环游。

“你那个效果……为什么不向城内跑？”她疑惑地问到。

“会追上来的……那条鳄鱼，实力很强，可能是……半神级别的。”

成为神，需要有两个要素:

第一是神力，是神明强大的力量的具象化。

第二是神性，是神明被人们所信仰，广泛鼓动人心，获取信仰之力的能力。

而动物半神，就是被森林女神乔安娜所选中并赋予神力的野兽。它们有些成为了人类或者是妖精的图腾，例如妖精族皇室的守护兽－－狼半神沃森。

可谁又能想到，就是这些力量强大的半神，竟然有一位就栖息在环河城的河水中。

“那晚上住哪啊？”短暂的沉默之后，罗妮抬头看向他。

“……住帐篷吧。”

“那你还不快拿出……”

“只有一个帐篷。”

“什么?”

“只有一个帐篷。”他重复了一遍，把帐篷从那个好似无穷无尽的口袋里掏了出来。

“你你你你你再说一遍？”

“只有一个帐篷。”他又重复了一遍。

“可我是女孩子！”

“可帐篷是我的，”尼古拉斯熟练的搭起帐篷“如果不愿意住我这个草民的帐篷，那只好委屈一下大小姐去睡草地了。”

罗妮看着他钻进帐篷，思考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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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还是进来了啊。”他带着一丝笑意说。

“外……外面太冷了，”她搓着手走进来，解开了辫子，黑发如流水一般从她的头到腰间潺潺流过，顺从的贴在她窈窕的背上。她找了一个尽可能离他远的位置躺下，甚至连皮甲都没有脱掉“我警告你－－”

“敢摸，我就弄·死·你。”

环河城的夜晚很冷，罗妮已经躺下许久，可仍然被周围空气的寒冷冻得寒颤。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道什么东西披在了她身上－－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别哆嗦了，披着这个赶紧睡觉，这件衣服上有着名为'旅者'的附魔效果，能够根据环境的变化自适应的调节温度。你赶紧睡觉吧。”

她上下打量着只穿着一件麻布衬衣的尼古拉斯，他的衬衣底下，隐约可见他健壮的肌肉－－他也是个骑士，我差点都忘了。她想着。

“尼古拉斯？你不冷吗？”

“我当骑士侍从的时候就这么睡，习惯了。”

“……谢谢你。”她终于回复了一个正常贵族女孩子应该有的样子，轻轻地说。

“你赶快睡吧！”

过了好一会，罗妮终于睡着了。

尼古拉斯起身看了看熟睡的她，确认她睡着后，走出了帐篷。

无关绅士风度，无关星夜景色。

因为他的探测法术发现了人。

更因为他很清楚那人是来干什么的－－

是来杀他的。

于是他清点了一下自己的法术清单和“武器库”－－

他要去杀人了。

鸽了半年，给大家道个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