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浮生六记》是一个意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读这本书。兴许是因为一位好友推荐的《老残游记》,可惜自己竟对其提不起兴趣,反而去找了《浮生六记》来读,想必看书跟交友一样,也是讲究缘分的。我读的是张佳玮的译文,原文应该也可以读懂,但唯恐自己体会不到其中的文采,所以先读的译文。林语堂曾将其翻译成英文,前几天去图书馆未能借到,实属遗憾。译者张佳玮是无锡人,沈复是苏州人,而我现居无锡,我想这也是一种缘吧。
《浮生六记》作者沈复,字三白,号梅逸。之所以写这么清楚,是因为着实喜欢他的字和号。《浮生六记》说是六记,如今只剩下了四记,《闺房记乐》、《闲情记趣》、《坎坷记愁》、《浪游记快》。沈三白起名字也是很随意,闺房之乐、闲情之趣 、坎坷之愁,还有浪游之快,简单明了。
《闺房记乐》放在第一卷,是因为《关雎》 乃《诗经》三百篇之首。《闺房之乐》简直就是来秀恩爱、虐单身汪的。沈三白的妻子陈芸比他大上十个月,想来也可以称为姐弟恋了,我总感觉古代夫妻,似乎女子都会比男子大上那么几岁,当然也许是我记错了,有待考证。沈三白对芸似乎也有一见钟情的意味在其中,他对他的母亲说“若为儿择妇,非淑姊不娶”。那个年代,男子对母亲说出这样的话,想来很是不容易吧,也算是真性情。
婚后生活,用沈三白的原话来讲是“耳鬓厮磨,亲同形影,爱恋之情有不可言语形容者”,这种情话,我这个读者读起来都觉得害羞。我们只会道小别胜新婚,沈三白求学回家时,讲的是“握手未通片语,而两人魂魄恍然化烟化雾,觉耳中惺然一响,不知更有此身矣”,激动的魂魄都丢了,这才是表达思念之情的极致吧。他们专门画月老像来祭祀,只为那个“来世卿当作男,我为女子相从”的约定。试问即使在今日,又有多少夫妇能说出这样的话?
沈三白是真的很宠爱陈芸,男扮女装在电视剧中见过不少,可是我想在那个年代想必这种行为是极其困难的。但是沈三白会让陈芸女扮男装随他出门,想来两人也是不拘泥于形式之人。
也就怪不得陈寅恪会说:“吾国文学,自来以礼法顾忌之故,不敢多言男女间关系,而于正式男女关系如夫妇者,尤少涉及。盖闺房燕昵之情意,家庭迷盐之琐屑,大抵不列于篇章,惟以笼统之词,概括言之而已。此后来沈三白《浮生六记》之《闺房记乐》,所以为例外创作。”
《闲情记趣》大家想来不会陌生,就是小学里那篇要求背诵的“余忆童稚时”。那时年纪小,从没有觉得有趣,有一种这个人是不是sa的感觉。现在读来,反而觉得他很有想象力,也只是在此时才觉得沈三白配得上陈芸。就像译者张佳玮说的,读完全篇,我都产生了“沈复简直配不上他妻子”的念头,我读完也是如此感觉。虽为记趣,里面依旧是浓浓的秀恩爱的场景,而且多处显示了陈芸的聪慧。她能想出画活灵活现虫子的方法;她能想出“活花屏”的法子;她能做好吃的饭菜;她愿意变卖钗子换沽酒费用;她还能制作优雅的梅花盒。就像林语堂在序言中写道的“芸,我想,是中国文学上一个最可爱的女人。”就像张佳玮所言“古来通文辞、善解语的才女和通情达理、痴情一往的妻子许多时候是矛盾的,但在芸身上,浑金璞玉地凑成了一体。”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坎坷记愁》讲了一些家道中落的情景,可能也不能用家道中落这个词儿,因为似乎原本就不是特别富有。陈芸因病因愤慨早逝,特别是在绣完经书后离世,果真是命薄的人,真的哪怕绣了经书,佛也不肯发慈悲庇佑吗?陈芸早逝,沈三白仿照林和靖“梅妻鹤子”的典故,给自己起了“梅逸”的号,意思是妻子已经逸去了。想来也是一片深情。沈三白对陈芸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自言不会续弦,不知是否遵守?毕竟写下这句的元稹还是另娶他人了,也是讽刺。看这一章节时,脑子里想到了当初看《平如美棠》的故事,一样的家道中落,一样的苦中作乐。只可惜陈芸早逝,沈三白只能发出“奉劝世间夫妇,固不可彼此相仇,亦不可过于情笃。语云:恩爱夫妻不到头”的感慨。
至于《浪游记快》则是沈三白四处游历的一些见闻,描述的景色别有一番滋味。在苏州的各处,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特别是他们生活的沧浪亭。这一章沈三白讲了太多寻花问柳之事。的确,古代的文人墨客从来都不缺佳人名妓狎玩的故事,沈三白也不例外,姑且原谅他吧。更何况陈芸也曾为他张罗过纳妾的事情,所以在那个年代,陈芸虽有不同,但还是有那个年代女子的印记。
很想知道另外两记是什么,想来人生不过在如意与不如意循环往复,但无论怎么样,勿失本心就好。
最后,用书名的由来做结尾,“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